清洗完手上的血跡, 幾個玩家便各自回了屋子。
莫顏掀開自己屋子的簾子。
屋子裡就隻點了一盞煤油燈, 那光芒暗的很,不過屋子也狹小, 這點光芒也算剛剛好,隻是不怎麼亮而已,看上去整個屋子幽暗幽暗的。
讓人不禁想起剛剛隔壁屋子裡的模樣。
小玉正對著鏡子取耳朵上的耳環。
小紅坐在床邊, 正準備洗腳, 隻是腳還沒放進盆裡, 便見到莫顏走進來,便立刻腳也不洗了,直接光著腳丫跑過來,腦袋往門外探了探,才心有餘悸的對她道:“哎喲我的天, 剛剛阿香那模樣我都沒敢仔細看, 嬤嬤居然點著你去搬,你怕不怕呀?”
沒待她回答, 對方瞅著她的臉色,又自說自話的自己替她回答:“我看你好像不怎麼怕。”
莫顏看著對方一眼, 麵不改色的睜眼說瞎話回道:“當然怕的, 我是越緊張臉上越看不出來, 其實都做不出表情了。”她認真的怯怯的看著對方,還微微低了低頭。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不怕。你還隔得那麼近,肯定被嚇死了吧……”說完對方又老氣橫秋的歎了一口氣。
歎完, 一張俏臉又抬起,認真的看向她,一雙杏眼滿是不解,“你說阿香怎麼會死了呢,明明吃飯的時候還在的,而且……還死得那麼慘。”說到這裡對方一頓,身子還抖了一下,才又繼續,“你應該看到了她身上的傷了吧,像是被什麼東西砍的一樣,太殘忍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睡不著覺了……”
可能是因為潑辣大膽的性子,雖說也害怕,但小紅臉上更多的對身邊發生了這種事的緊張刺激和獵奇感。
說到這裡,倒是比較溫柔的小玉那邊取耳環的時候頓了頓,待小紅要繼續話題的時候,便猶豫著轉過頭來,“小紅,你彆再聊了,弄完早點睡,要不然待會兒嬤嬤該罵了。”
小紅立刻閉了嘴,然後看著莫顏又裝模作樣的擺起了老人的架子,“聽到沒?早點睡,彆聊了。”然後頓了頓,可能是想到之前莫顏說的害怕,看她又一直沒怎麼說話,似乎真被嚇到了的樣子,又安慰了一句,“也彆害怕,晚上你就睡中間兒,昂!”
“哎,隔死人隔得那麼近,看那張臉,希望你今天不要做噩夢了~”小紅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她的肩,歎道。
莫顏一愣,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腦袋,看向那小玉,被對方的動作吸引住。
對方已經將耳環取下來,頭發上幾個點綴的幾朵硬幣大小的小絹花也取了下來,此刻了纖細白皙的手指正拿著一塊褐色的盤香,放在煤油燈上點。
燈光也因此忽明忽暗,屋內的影子不停的閃爍,讓人不由得擔心那煤油燈上的燈就此熄滅。
不過煤油燈仍然堅強的堅持了下去。
不一會兒,在那小小火光的燃燒下,那塊盤香便被點燃起了一個發著光的小紅點。
“那是什麼?”莫顏問道。
“哦,顏顏你問這個嗎?”小玉溫柔的轉過頭來,然後又轉身拿了一塊鐵盤子出來,將盤香放在了裡頭,還用手指輕輕的扇了扇那縷縷輕煙,“這是剛剛嬤嬤發下來的香,說是有靜心凝神的功效,發生了這樣的事,可能是怕我們做噩夢吧,才特意發下來的。”
“哦。”莫顏這才了解了一樣的點點頭,不過還是看了好幾眼那個香,但沒怎麼把對方為什麼點香的說辭聽進去。
在她以為,那也應該隻是說辭而已。
比如,怕她們做噩夢。
隻是,上床入睡後。
夜半時分,不知是小紅烏鴉嘴還是怎樣,她好像真做了一個噩夢。
可是她的意識又無比的清醒,模模糊糊又清晰明了的明白知道自己在做夢。
一個怪異的,應該算是噩夢的夢。
她好像躺在一個四四方方極及狹小的密封空間裡,小的這個空間隻能容得下她一個人,這個狹小的空間被外麵的東西抬著走,一搖一晃,一搖一蕩。
她能看到外麵的天空外麵的景色,卻看不到抬著她的是什麼,是人是鬼……
也看不到自己躺著的這個四四方方,又完全密封的東西是什麼。
但她卻莫名猜測到,她躺著的應該是一副棺材,而自己,應該是一具已經冰涼透了的、又僵又硬,完全不能動彈的屍體。
被抬著,應該要去被埋了。
她清清楚楚的看著棺材外麵的天,鵝毛大雪狂亂的飛舞,天空極其的明亮。
隻是,四周空無一人。
一片銀白的地上,除了抬著她的看不清是什麼的東西,空無一人。
她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呼嘯的寒風,裹著嚴厲的風雪,帶著徹骨的陰冷
還有一陣一陣……連綿不絕的,烏鴉的叫聲。
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接著一聲……
在這連綿不絕的烏鴉聲中,她嘩的一下從床上坐起,捂著跳動的心臟,溫熱的身體,好半響才從夢中驚醒過來。
夢中烏鴉的叫聲好像還在耳畔。
不,不是好像還在耳畔,而是,真的還在……耳畔。
不知什麼時候,屋子裡的窗戶大開,天邊難得不再陰暗,地上灑下一地月光,寂靜的黑夜,幾隻烏鴉站在對麵的梧桐樹旁的高牆上,嘎嘎嘎的叫喚不停。
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之前耳邊的烏鴉聲,是現實中的還是夢中的。
周圍靜寂無聲,除了那煩燥不絕的烏鴉聲。
莫顏愣愣的看著窗外,好一會兒,才將目光移回窗子上,眉頭皺了皺。
她記得,昨晚上,窗戶明明是關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