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周遭的黑氣都仿佛瞬間洶湧了下來。
紅衣女鬼看著跌倒在地的萊桑,蒼白豔麗的臉上僵硬得沒有任何表情,目光空洞宛若深不見底的漆黑枯井,卻直勾勾的看著對方,像是要將對方拉扯進那黑暗的枯井之中,紅袍伴著黑發還有那縷縷黑氣和血霧於空中不停的飛舞翻滾。
忽地,“錚!”的一聲,女鬼那細長的還塗著鮮豔丹蔻的手指撥動了一下手中抱著的琵琶。
霎那間,空氣中仿佛傳來了無數道各種男男女女詭異的嬉笑,那些笑聲,聽在耳中竟有那麼一絲絲熟悉的感覺,仿佛想到了什麼,地上的萊桑睜大了眼睛,瞳孔大的可以清晰可見裡麵的血絲,一股熟悉的驚怵感自心底躥起,讓他渾身上下都開始顫栗起來,仿佛預料到即將看到的最為恐怖的事情。
他忍不住將還剩下的那隻手按在地上,指尖冰涼,卻仿佛觸碰到了一手粘液,他低頭一看,卻看到一手的血,是他觸碰到的是血。
再低頭一看,血是從他身下蔓延出去的,從他身體中心處流出去的血,一點一點的迅速往外擴散……
很快,這紅色的液體便蔓延到視線之內所見之處皆是鮮豔血腥的程度。
牆上、天花板上,還有床上,桌子上都全部開始咕咚咕咚的冒出血水,然後流淌到地上。
然後地上的血水也是咕咚咕咚的冒著泡,就像煮沸的鍋水,仿佛身四於地獄。
空氣中又是“錚”的一聲,一隻手便從地獄裡爬了出來。
那是一隻小孩子的手,才三四五歲的那種小孩的手,先是手,然後是腦袋,從最開始冒出的一塊黑黑的頭發,圓圓的腦袋,最後到整個身子,全爬了出來。
那道身影從爬出來開始,從頭到尾都直直的盯著他,咧著嘴角開心的笑著,發出十分清脆的專屬於孩童的笑聲。
對方的整個腦袋都是歪著的,從脖子骨椎那裡歪著,像斷了一般,那確實是斷了的,那是他親手扭斷的,被他掐著脖子提起來,懸在半空,就在剛剛前不久前扭斷的。
死之前還在不停的蹬腿哭鬨叫爺爺,聲音十分恬燥煩人,吵人耳朵。
然而此刻那個腦袋斷掉的小男孩卻是在笑著,對著他笑,清脆的笑聲無比清晰的傳入他的耳朵裡,就像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然後,對方向他慢慢的爬過來。
更多的人影從血水中爬了出來,一個接著一個,其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
有些血肉模糊,有些腦袋上有隻有一個血孔,各種形態始終千奇百怪,但無一例外都在對著他笑,仿佛歡迎他過去一般。
萊桑死死地盯著眼前沸騰的血水,牙齒都開始在發抖……
因為這些,全是他熟悉的麵孔。
全是,早己死在他手中的玩家還有……人。
看到死去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是自己親手殺死的人,自然無疑是世間最為驚悚可怕的事情。
萊桑胸腔開始劇烈的起伏,表情也再次扭曲起來,像那種極度恐懼卻又拚儘力氣控製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卻根本無法控製的那種扭曲,扭曲的臉都抽搐起來,變得無比猙獰,對方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隻死死的盯著這些爬過來的死人!
他死死的咬著牙齒,然後像猛然間反應過來似的,雙腳蹬著地開始不停的往後退,試圖逃離一般。
手也顫抖著,卻也的不停的往身上摸,似乎想要摸出那些道具保命符出來,然而根本摸不到,不管怎麼摸都摸不到,他呼吸變得無比急促,他想要控製住這種恐怖的情緒,然而身體卻依舊在不停的顫抖,根本控製不了,體內心臟跳動的速度快的仿佛能夠突破胸腔,並且清晰的傳到他的耳朵裡,像上了發條的馬達,發出撲通撲通極其急促跳動的聲音。
忽然,他的身體仿佛退得抵到了牆邊,然而就在這時候,他感覺到一隻手從身後伸了出來,摸到了他的臉上。
萊桑身體一僵,然後僵硬的一點一點又抬起腦袋。
然後便直接對上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他記得這張臉,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不是玩家,也不是遊戲裡的人。
而是現實生活中,因為發現他的秘密想要逃離,所以被他親手殺死的情人。
他把她打暈,綁在了手術台上,然後用他最喜愛的手術刀,一點一點的將她剝皮割肉、剖膛破腹……
最後,對方忍受不了痛苦活生生死在手術台上。
此刻,對方也對他笑著,即便那張臉已經沒有了人皮,但紅彤彤的肉也依舊看得出五官在笑著,然後那隻同樣血肉模糊還殘留著一點人皮的手,一點一點的從後麵繞著,從右臉摸到左臉,在一點一點的摸到耳朵的額骨處……
仿佛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萊桑猛然間劇烈掙紮起來,然而其他的人影也爬到了他的周圍,一隻隻的手伸出全部按住他,讓他不得逃脫!
他開始拚命的喊叫:“不!不!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啊!!!”頭頂上女人幾根手指甲忽然按住他臉上的皮膚輕輕一摳,然後竟摳下了一小塊人皮下來,萊桑也瞬間發出淒烈的慘叫!
最後所有的人影一擁而上,將其徹底淹沒!
紅衣女鬼也猛地消散,重新化為血霧,彙集到莫顏手中,變回了紅色的血骷髏頭。
莫顏坐在床上,手中捧著紅色的骷髏頭,平靜的看著重新恢複平靜的房間。
萊桑死了,死得極其慘烈。
她不知道,那位表小姐居然還給她留了東西。
在走廊,萊桑拿出那張黑色的符紙,咬破手指按在上麵,化出無儘的黑氣將她纏繞淹時,她本以為她完了。
她卻在那個時候,感到體內深處忽然有什麼熟悉的東西生出,還與那黑氣互相呼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