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目送緣一離開之後,夏油傑沒有把視線再分給身邊的詛咒。
在剛才那個陳述句之後，詛咒的視線不情不願地投向了地麵。並不是因為夏油傑的恐嚇，而是因為這是來自咒靈操使的命令,她必須遵守。
黑發青年從袈裟內側的口袋裡拿出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根煙咬住,熟練地點燃,沒有咽下去，而是緩緩地將煙霧吐出。
他從高專時期就開始抽煙了,有時候家入硝子沒帶打火機的時候還會找他借個火。
當時是難以忍受詛咒的味道，後來則是習慣了——是雙重意義的習慣，既習慣了詛咒那種如同包裹著嘔吐物的抹布的味道,也習慣了四下無人或是需要思考的時候就點根煙。
如今夏油傑將這隻剛收服不久的咒靈放出來,是因為他想看看這隻詛咒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在已經成為他的咒靈的情況下，還擁有自我意識的不多,現在夏油傑還沒收回去的這個算一個。
按道理來說,被夏油傑吃下去之後就會成為他的咒靈,不應該有自我意識，也不應該會還對緣一有興趣——不過它之前畢竟就有過違背本能，想要離開出生地的想法，所以現在這樣夏油傑也不奇怪。
“所以還是不會違抗我的意思嗎？”夏油傑咬著濾嘴，棕灰色的濾嘴上留下淡淡的牙印。
確認了最關鍵的一點之後，夏油傑就對其沒什麼興趣了。他抬起另一隻手,黑色的咒靈球出現,將詛咒吸了進去。
剛剛將它放出來的行為隻是測試,確保它依舊能為己所用。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樣子。
如果連夏油傑的命令都不聽的話,他真的要考慮將其祓除了。反正隻是一隻二級咒靈而已,又不是非常難得的特級詛咒。
在他看來,對詛咒抱有情感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就像那孩子一直珍視著他取了名字的低級咒靈，甚至把對方當做朋友——壹號是原本夏油傑用作監視的。
夏油傑覺得有點好笑，但是本著縱容孩子的心態他還是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現在也是這樣，第一次見麵，緣一就表現出來了不加掩飾的好奇和喜歡。
咒術師不該對詛咒抱有感情。
夏油傑不認為詛咒和他們是平等的存在。就像妖怪一樣，跟詛咒一樣誕生於人類的執念的家夥有什麼好了不起的，不還是依托於那些猴子的存在嗎？
緣一什麼都好，就是太心軟了。在他眼中，仿佛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
就連猴子也是一樣。
他收到過幾次手下的詛咒師看見緣一和陌生的同齡人一起玩，裡麵除了有繼承了禪院家十種影法術的伏黑惠以外，還有徹徹底底的兩個猴子——都是看不見詛咒，也不知道咒術界存在的猴子。
他不是很能理解緣一的選擇，但是既然之前說好了——緣一喜歡的東西就隨他去，夏油傑會選擇視而不見，那他也不會去違背這個約定。
【您本應該有兩個孩子，兄長是您期待的繼承人。但是天下注定需要平衡，哥哥的骨血會作為弟弟出生的代價。】
【出生的這個孩子臉上有胎記，他長大之後會為您帶來災禍。】
黑發青年想起來了他讓早紀去查到的那個可笑的預言內容。
不，其實也沒有那麼可笑。至少有一部分預言說對了。
緣一的臉上有胎記，所以繼國家主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以求平安。但是正因為他選擇拋棄了緣一，所以繼國夫人的負麵情緒醞釀出來了詛咒。
也許繼國家主一直都將自己的妻子當做是他自己的附庸，所以從未真真正正地意識到女人的威力有多可怕。
現在都二十世紀了，還遵循男尊女卑這一套，真是可笑。在進入高專之前都是接受的新世紀教育的夏油傑嗤笑了一聲。
雖然庵歌姬很弱，但冥冥學姐的實力夏油傑還是認可的。
事實上，夏油傑有這樣的想法隻不過是因為他是男性，而且不是咒術家族出生，從來都沒有對抗過這些【不合理】罷了。
得天獨厚的術式咒靈操術，強大的咒力，男性的身份，帥氣的麵容……雖然沒有像五條悟那樣一出生就站在咒術界頂端，但夏油傑也是金字塔尖上的人。
他對咒術界深處的腐朽與落後自然感觸不深。
在咒術界，男性被要求的隻是實力，但是女性被要求的卻是完美。
實力足夠但是不可愛會被人看不起，可愛但是實力不足會更被人看不起。弱小就是原罪。
但是作為女性，即使是足夠強大也會被歧視所束縛，除非自己內心強大到什麼都不在意，或者就像冥冥那樣隻在乎金錢也行。
咒術界從來都是不平等的。
後院。
“菜菜子，美美子。”緣一朝姐妹二人招手。
“緣一！”白發的女孩很開心地叫他的名字，“來看看，喜歡哪一款？”
擺在少女們麵前的是各式各樣的手機殼，有可愛風的，也有簡樸款的。
“手機殼？”緣一湊過去看，“菜菜子要換手機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