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馳想簽我當一號車手?”
陸時亦本來還在思考獎金分配問題,聞言稍帶醉意的腦子一下清醒了, “簡大勇, 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簡大勇感覺手下的肩膀緊緊崩著, 歎了口氣, “小鹿,你先彆生氣。”
“好,我不生氣, 你問問他們。”陸時亦嗤笑。
他不記得自己當初怎麼加入DY車隊的,在家也沒找到合同之類的證明文件。但簽到博馳就不同了, 博馳集團的俱樂部一定是正規俱樂部,會與車手簽訂相應的經紀合同或勞務合同。
如簡大勇所說, 明天博馳便是要找他談合同。
一旦條件談妥, 他在紙上簽了字, 那一刻開始他就成了博馳的一員, 與DY再無半毛錢關係。
車手不可以在兩個車隊同時服役。那不隻是違約, 更是違背道德。而且沒有賽事時車手要訓練, 臨賽之前還要進行封閉式高強度訓練,想再去彆的車隊或俱樂部幫忙, 不可能。
作為DY車隊唯一的車手, 如他另覓高枝,那這個隊伍跟散夥沒區彆。因此簡大勇讓他去博馳, 不代表彆人同樣願意讓他離開。
然而他說完以後, 簡大勇並沒開口問程幼婷和簡言。他抬起頭, 隻見簡言表情不變,程幼婷確實有些不舍,但臉上的祝福顯而易見。
“小鹿,”程幼婷語氣溫柔,“博馳成立的必然是銀河戰艦,對你今後的發展有好處。這個機會非常難得,許多車手擠破頭都想擠進去,你一定要把握好。而且,你應該知道一號車手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你是他們第一個車手,博馳將會在你身上傾注最多的心血。”簡言接道。
玩了三年多的車,這些陸時亦怎麼可能不懂。他挑挑眉毛,側過頭,一字一頓的問:“簡大勇,你也是這麼想的?”
“小鹿,你有天賦有腦子。博馳杯的冠軍隻是第一站,以後你還有機會拿華國總冠軍、亞洲總冠軍,甚至世界賽的冠軍都可以拚一拚。你的路還有很長、很遠,”簡大勇看著他,目光坦蕩,“去博馳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
四月沒過,還沒到大排檔最火的季節,來吃飯的隻有零星幾桌,簡大勇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了陸時亦耳朵裡。
“......好,”沉默片刻,陸時亦才開口,“你的建議我接受了,明天我會去博馳談合同。不過在此之前,就著今天這頓飯,咱們順便把散夥酒喝了吧。”
說完,他沒管其他人是否同意,徑自滿上一杯酒。他仰起頭,喉結微微一動,一整杯酒液便都花在了滑進了喉管,一滴不落。
“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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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亦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煩,周一失憶到今天周三,他不過是跟簡大勇吃了一碗麵、讓簡大勇陪他取過一次車、和簡言簡大勇一起討論過幾小時戰術、看程幼婷幫他改過車、同簡大勇去領川訓練過兩天、與簡大勇程幼婷參加過一次比賽罷了。
對於把上周所有事忘得一乾二淨的他來說,除了毫無疏離感,他對簡大勇那一幫的人似乎沒什麼多餘的感情。
可是......對於從十歲就開始被孤立的少年來說,沒有疏離感十分難得。
會給他一種......類似於夥伴的感覺。
他很久沒有那種感覺了。
他沒脫衣服,也沒脫鞋子,自己把自己呈大字型摔到了床上。
煩躁之間,又不由想起了那個男人。
他們今天加了聯係方式,這大概是他本周得到的最好消息。調到微信界麵,最上麵的對話框就是同那個男人的。
【你已經添加了Q,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Q是男人的微信昵稱,他放大男人的頭像。
頭像應該是在冬天拍的。一眼望不到邊的蒼茫雪夜中,掛著一道彎彎的月牙。皎潔的月光灑在雪地上,投射於牆圍窗欞,給人一種寧靜而渺遠的感覺。
打開男人的朋友圈,幾乎可以稱為教科書般的乾淨——沒有照片、不分享心情,若不是有去年順手轉的某頂級跑車品牌的概念車設計圖,這朋友圈就是一條長長的直線了。
陸失憶搓搓臉,有點找不出從何下手。他看男人朋友圈有好奇的成分在內,但更多的是想從中找出男人的愛好,挑起話頭開始聊天。
但顯然找不到了,陸時亦手往上劃,準備先關了對方的朋友圈,再慢慢想。
就在這時,對方忽然更新了一條動態。不是文字,不是圖片,而是轉發的一則新聞,陸時亦趕緊點進去。
【震驚!H省車手積分榜第一許翔禁賽三年!】
看到這碩大的標題,陸時亦一愣,許翔白天不是還好好的跟他比賽了麼,怎麼到了晚上,竟被禁賽了?!
他眨眨眼睛繼續往下看,等通篇讀過一次,心下了然:許翔這是得罪到誰,被人整了。
報道裡說,許翔慘遭禁賽的主要原因是違反體育精神。沒說具體是因為什麼,隻模模糊糊表示許翔在博馳杯中侮辱了其他選手。
其實摩托車這種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比賽,車手很容易衝動,產生摩擦在所難免,互相挑釁幾句更是經常的事。隻要不打起來,不弄得頭破血流上社會新聞,很少有被處理的情況發生。
而且還處理的這麼嚴重,三年,結束之後老將許翔可以收拾收拾退役了。
罵人嘛,一般警告一下罰點款得過且過。雖然體育法中明確規定,違反體育精神者可做禁賽處理,但什麼是違反體育精神、體育精神拿什麼界定,這些都很模糊。
他這些年見到的,也隻有打假賽或者違規參與地下賽被處理過,那確實是嚴重違反體育精神,不必多說。
所以他猜許翔應該是惹到了某個人,領川國際賽車場裡有錄像,如果好信兒的話,托關係查查錄像便能找到真相。
不過陸時亦沒有拿錄像的心思,也沒閒心去看那玩意兒——他現在找到和男人聊天的話題了!
Lu:【聽說許翔被禁賽了?】
發完,他舉著手機,一直盯著聊天界麵看。
盯了五分鐘,無事發生。
......為什麼男人不回?是在忙,還是單純不想理他?
不理也正常,白天他做了那麼多傻逼事,脾氣不好的早上去打人了,哪還能縱容他羅裡八嗦說一大堆之後全身而退。
想到這裡,陸時亦愣了愣,忽然發現一個極其詭異的現象......他為什麼要在意男人回複與否?
他們不是今天剛認識嗎?就算他對男人有點朦朧的好感,也不至於在意到要傻乎乎盯著手機五分鐘之久,隻為等待一個不知道能否到來的回複。
這不像他的性格,他從不為這種小事糾結。
腦子壞了果然悲催,陸時亦自嘲的想,不僅記憶出問題,居然連性格都能跟著改變。
他決定不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脫掉T恤赤著上身進浴室。打開音樂播放器隨便放了首經典老歌,伴著音樂聲開始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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