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許早想到會有這一天,陸仰止給柳茹留下一張紙條, 把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 換上一身白色衣服去警察局自首了。
陸時亦回國沒幾日, 便接到了來自於柳茹的電話。電話那端的她極儘哀求之能事, 小心翼翼討好道:“時亦, 阿姨求你了,你跟警察好好說說,就當普通的肇事處理, 行不行?”
“他還不夠成熟, 難免容易犯錯。而且......”柳茹試圖打親情牌,“而且你們關係那麼好,他隻是一時糊塗, 你就給他個機會吧。”
陸時亦冷笑, 他給陸仰止機會, 可誰給他健康活下去的機會?
讓陸仰止自首, 保住最後的體麵, 是他能給這位繼弟最大的寬容。
陸時亦沒說話,直接掛掉電話,把柳茹拖進黑名單。可能是急火攻心,當晚柳茹就進了醫院。
巧的是,和簡大勇的病房正好在同一層。
那時陸時亦正坐在簡大勇床前,幫他揉因長期輸液腫起來的胳膊。
簡大勇眼睛也腫的隻剩下一條縫,還不忘操心陸時亦:“小鹿,你先回去吧, 要麼一會兒你爸來了多尷尬。”
“他不會來,”陸時亦抬眼看看輸液瓶,“他二婚妻子帶來的孩子,開車撞了他親生兒子,這麼荒唐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麵子往哪兒擱?”
“他巴不得離柳茹遠遠的呢。”陸時亦下結論道。
陸時亦好麵子的性格源於陸正原。兒子玩車陸正原都嫌丟人,更甭提如此家醜。
果然,三天後,柳茹剛出院回家,迎接他的是陸正原的私人律師,以及一份離婚協議。
柳茹眼前一黑,卷起鋪蓋卷,又回了醫院。
這是陸家的家事,陸時亦沒理由過問,也不想過問。直到過幾天,陸時亦早上和薄謙跑步,碰到了去公司的陸正原。
陸正原比前段時間瘦了點,頭發沒來得及打理,露出幾根紮眼的銀色。
看到陸時亦,他罕見地猶豫片刻,才說:“時亦,這事兒我之前不知道。”
還有更多不知道的呢,陸時亦嗤了一聲,“都過去了,彆想了。”
車禍,生病,每一次失憶時那種巨大的無助和迷茫感,他知道麼?
事情過去後的道歉,就跟感冒好了之後的感冒藥一樣,都是累贅,沒用的。
為配合結案,七月中,警察通知陸時亦過去做筆錄。
推開審訊室的門,他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陸仰止。雙手拷著手銬,端正地坐在桌子另一端,不像犯人,反倒像是正在上課的學生。
見他進來,陸仰止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陸時亦瞥了他一眼,驗證證件後坐下,開始配合記錄。
因為陸仰止供認不諱,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二十分鐘後,警察起身,和陸時亦握手:“感謝配合,懸了三個多月,我們終於能結案了。”
“應該的,有需要再找我。”
達成一致,陸時亦和警察一起往外走。最近正是考試季,他這半學期相當於一點沒學,看書跟看天書一個樣,得回去繼續背題。
然而,剛邁開腿,他聽身後有人叫他,“哥。”
陸時亦腳步頓住。
“李警官,我能和我哥說幾句話嗎?”陸仰止問。
“......看當事人的意思吧,”李警官轉向陸時亦,“你想嗎,小夥子?”
陸時亦無所謂地挑挑眉,“好。”
李警官看看他們,歎了口氣,出去關緊門。
陸仰止視線跟著他轉了一圈,隨即落在陸時亦臉上,“哥......我還可以這麼叫你嗎?”
陸時亦:“隨便,隻是代號而已。”
“你還是這樣,”陸仰止道,“真好,你一點沒變。”
說話的時候,他肆無忌憚地盯著陸時亦。陸時亦覺得難受,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