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 128 章(1 / 2)

H省第一重機工廠這些年來一直備受H省政府的重視,在H省的諸多工廠中,素有親兒子之稱。

同受到的重視成正比的,是H省第一重機工廠的發展速度,工廠上下齊心協力,在政策的支持下同周邊的幾所大學合作培養人才,提升技術,規範管理,現在已經是全省規模最大、管理最好的工廠,沒有之一。

然而今天,重機廠的工人們剛到工作崗位,便立刻察覺出了不對。

原先每天早上都會到車間巡視的大領導們怎麼一個都沒出現?

這不應該啊?

要知道,他們重機工廠的這些領導,是出了名的重視以身作則、深入一線,每天除了巡邏外,還會固定有至少一個領導在車間工作,領導不脫離於群眾,能夠及時地發現工作中存在的問題並予以合理的解決方案。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工廠能夠做到上下一心的原因之一。

工人們照常工作,可一邊工作,那眼神就不住地往門口那望,彆說他們,就連車間主任都坐不住,心裡隻犯嘀咕,總覺得是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消息,要不是和其他車間的負責人交換了消息,他們恐怕真要覺得自己被排擠在外了。

好不容易拖到了中午,工人們便不約而同地往工廠行政樓那靠近。

雖然從車間到食堂是直線,非要繞過行政樓得拐一個大彎,可誰規定他們繞彎就不能算順路了?他們樂意!

互有默契保持著沉默的工人們很快到達了行政大樓,本以為估計得再探再報甚至問不到消息的工人們卻正巧遇到了聚集在門口邊說話邊往外走的,消失了一早上的領導們。

領導們滿臉嚴肅,討論時壓低了聲音,眼下是頗為明顯的青黑,不少領導說著話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滿臉遮擋不住的困意。

領導們這是……熬夜了?

工廠裡難道真發生了什麼大事?

……

工人們並未猜錯,昨天第一重機廠行政樓處,確實是直接來了一場“大地震”,

引爆這一切的,正是昨天錢副廠長在臨下班時,接到的那通來自老友的加急電話。

當時漫不經心接起電話的錢副廠長毫無防備地直麵

了那個要他差點沒直接在電話機前犯心臟病的消息——他們那筆價格直奔千萬,換算成外彙也得百萬的大買賣居然是一場騙局?

從昨晚到現在連眼都沒有閉上過的錢副廠長現在回憶起昨夜到現在的點點滴滴,竟是意外的思維清晰,連當時他把這消息轉告時,廠長那頭一次出現的失態表情都能立刻浮現在腦海。

把消息告知廠長後,緊接著便是無窮無儘的電話和會議。

得虧現在通話比以前方便了,連喊人都要便利得多,否則估計直到現在,他們也才剛把人喊齊,都彆說討論出個結果了。

整個工廠的行政人員、合作高校的教授和領導、牽頭項目的政府相關人員,還有目前遠在海外負責對外洽談、考察的外派人員儘數參會,不能到實地的就用電話溝通,期間沒人叫一句停,爭分奪秒地想把這件事查出一個結果。

雖然許教授和錢副廠長已經是多年好友,可在當時,錢副廠長還是下意識地希望這件事隻是個“誤會”。

天知道他們在這之前花費了多少人心、心力,走了多少彎路,可以說捧著錢四處碰壁,好不容易才談到了這份上,眼看曙光就在眼前,然後告訴他們這從頭到尾,曙光就沒存在過,一切都是假的,這要他怎麼輕易接受?

可偏偏最後的結果還真是,天知道許教授那是哪裡找來的能人,拿出來的數據材料詳細得不行,他們知道的、不知道的全列在紙上,就連除了對接人員外其他人都不清楚的信息都說出了一二三四五,這兩相對照,再刨根揭底,得,總不能騙自己吧?

“老錢,這回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咱們工廠可就要虧大了。”趙廠長看向不住走神的錢副廠長一臉慶幸,“這筆錢數目實在太大了,我現在想起來都心悸,這要是我們錢花出去換回來一個空殼,怎麼對得起國家的信任?”

趙廠長一生愛惜羽毛,他是接受不了自己背上侵吞國家資產的罪責的,這要真成了,他就是再冤枉恐怕都難逃彆人的指責。

錢副廠長苦笑:“這也不是我的功勞,是正好老許那打聽到了。”

其實這事說起來並不複雜,他們打探消息的行動

太過明目張膽,這便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那家和他們洽談的公司,其實根本就是皮包公司,他們沒有自己的生產線,說是生產機床,可實際上他們乾的是“翻新”機的活,他們專做出口的活,目前他們還真沒翻車過,甚至還在外國商人中小有口碑。

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自己無需負擔生產線,他們便比不少機床公司多了個“種類齊全”的優勢,隻要你想得到,又能合法出口的,他們就能搞到,至於搞到的機器質量如何?反正勉強能用。

不少進口他們家機器的外國商人工廠員工也不太懂行,再加上他們買歸買,實際生產時常開不到最高性能,基本上購入他們家機器的有八成都發現不了其中的問題,這些人便會對他們家的“物美價廉”大肆誇讚。

而那兩成發現問題的,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誰讓跨國訴訟成本高,合同有陷阱,維權困難,

這家公司,這回也是挺而走險,他們當然知道第一重機廠要的是源代碼,這就翻車幾率大了?不過他們全然不懼,在經濟危機下為錢走天涯的他們便編織好了這張天羅地網,等待第一重機廠自投羅網。

到時候錢收了,他們已經做好準備,要不就隻給係統不給源代碼,要不就給個淘汰版、低性能係統的錯誤代碼,為此他們還專門注冊了一家名字近乎一模一樣的空殼公司來簽合同,到時候準備來個金蟬脫殼。

他們之所以敢這麼乾,仗著的就是國內目前有求於人,其他公司哪會答應賣源代碼?他們甚至在前期談合同時表示出強勢態度,直接要求在交貨時必須把全款補齊。

現在想來,洽談期間,那每一句話都是陷阱,隻是他們身在局中無從發現。

“……你說我們還真是運氣有點好。”趙廠長想事情向來積極,“你看,本來簽合同打錢也就是這半個月的事情了,差一點定金就送過去了,到時候想追都追不回來。所以這是好事。”

“是好事,可這到哪再去買呢?”錢副廠長苦笑,“咱們費了那麼多心力……”

“且去睡一覺吧,睡醒總會好些的,我還有個會,這回咱們遇到的騙局很典型,我等一下得

去市政府開會,聽說這件事上麵的領導很重視,接下來要對所有的對外合作重新做審查,避免類似的情況再發生,估計到時候你也要做報告,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趙廠長說著話,便漸行漸遠,隻留下發著呆的錢副廠長。

錢副廠長長籲短歎了好一會,便挪到了電話前,撥通了許教授留下的號碼——許教授說了,這號碼是他們實驗室的。

還挺巧,接電話的人正是許教授,錢副廠長匆匆把事情一說,便開始念經式感謝:“老許,你幫我好好謝謝寧知星同誌、寧振強同誌……”

許教授聽著電話裡那蓋不住的沮喪,猶豫道:“那你們這還繼續采購嗎?”

“應該暫時不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隻是這回,我們重機廠怕是要落後國內其他工廠了。”

想到這,人就更沮喪了,一方麵他們想為國爭光,另一方麵也同樣夢想著重機廠做大做強。

許教授:“老錢,你信我嗎?”

錢副廠長無奈苦笑:“這都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了,我還能不信你嗎?信,怎麼了,你說?”

“你要是相信我們就等一等,真的。”許教授信誓旦旦,“很快……真的很快,你就能看到真正的曙光了。”

他聲音中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的炫耀和滿滿的自信,還有些故弄玄虛的意思:“真的,我覺得你不會後悔的,到時候你隻會慶幸,今天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你們研究有突破了?”錢副廠長一愣,這才一天不到吧?而且老許才到省城多久?這彆是說來哄他的。

而且就算是真的,還得摸著良心想一想這突破實在與否呢,可不是他潑冷水,是類似的突破以前出現太多次了。

許教授嘿嘿一笑:“反正你等著,真彆著急,國外的就一定好了?我告訴你,可不一定呢!反正還是那句話,要信我,你就把擔心給我放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錢副廠長有些意外,老許做了那麼多年的項目負責人了,他也和老許不知道通電話、見麵過多少回了,可從未有一次,老許能這麼篤定、這麼有自信。

難道,真的要突破了?

這個大家磕磕碰碰一

直突破不了的技術關真要看到變局了?

“……我信。”兩人又說了兩句,錢副廠長便掛斷了電話,直到掛斷電話的時候他臉上還有些茫然。

他剛剛不是在糊弄。

在說出我信那兩個字的瞬間,他好像真的生出了一種莫名的信任。

寧知星嗎?他念叨著這個名字。

在最先,他對這個名字的了解,僅限於許教授口中的天才少女,他甚至有種對方給許教授下了迷藥的感覺。否則很難解釋,許教授一個首都大學的教授帶著同事跟著跑的行為。

再之後,這個學生直接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昨天許教授在和他後來的那通電話裡提到了,之所以不用他幫忙解決機床問題是因為那女孩的二叔和她自己有能力解決,就連他們差點陷入的騙局,也是對方二叔在海外意外發現的。

到現在……

沒準等一等,真的會有奇跡發生。

……

掛斷了電話,許教授便準備往實驗室裡去。

他心中現在是滿滿的雄心壯誌。

前兩天初來乍到,他們還未能全身心投入實驗室工作,就是有時間也花在了解讀寧知星二叔寄回來的材料上了。

除了寧振強寄來的材料外,寧知星這也有好些許教授等人之前沒見過的論文、書籍,聽說都是她拜托人搜羅回來的,原先還想著要先講課的教授們這就立刻都管不住自己了,每天一到實驗室,就開始坐在椅子上癡癡看書,廢寢忘食,這要不是寧知星每天督促著大家吃飯,教授們都能乾出餓得快暈了才去吃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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