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大家都不熟嘛,她性子軟,跟誰都笑,長得又很漂亮,來班上沒兩天就被告白了。她拒絕了那個男生,但那男生一直死纏難打的,上學放學去堵她。她就問我,傅南潯,我該怎麼辦呀?我說,你跟你爸說,讓你爸穿著警服接你上下學,他肯定就不敢了。"
"你猜她說什麼?她說,不行呀,被我爸知道會打死他的。他隻是跟我告了個白,被我拒絕已經很難過了,要是再挨一頓打,多慘呀。"
季讓沒忍住,笑出來了。
傅南潯也笑,歎氣:"那時候我就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姑娘。"
有風過,將兩個少年的笑吹散。
笑完之後,又是片刻靜默。
良久,傅南潯低聲說:"我不知道她遭受了那些,她突然消失,招呼都沒打一個,我還記恨過一段時間。心想,這算什麼事兒啊,雖然不喜歡我,但好歹也同桌一場吧,至於這麼絕情嗎?"
直到去了海城,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
隻是聽著彆人轉述,他都難受得不行,想象著如果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答案是不行,我做不到。我肯定不能像她那樣,仍然堅強又溫柔地麵對生活。所以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其實挺感激的。"他拍拍季讓的肩,"你的出現,應該帶給了她很大的力量。"
季讓聳肩把他的手抖掉:"用不著你感激,與你無關。"
傅南潯:"…………"
這人是醋罐子裡泡大的嗎?
不過年級第一向來度量大,不跟這種不良少年計較,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去上課了。你什麼時候走?放學我請你吃頓飯吧。"
掃了眼季讓淡漠的神情,又嗆他:"雖然不怎麼待見你,但既然你來了燕城,我還是要儘一下地主之誼的。"
季讓說:"不用了,我不想以後回憶起她的老家時還有跟你一起吃飯的畫麵。"
傅南潯:"???"
媽的,現在報保衛科抓他還得及嗎?
年級第一差點被氣成河豚。
季讓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拍衣角,轉身離開,走了兩步,朝後揮了下手:"謝了,你的可樂。下次來海城,請你吃飯。"
傅南潯:"不謝!不用!"
誰還沒個脾氣啊。
季讓無聲笑了下,從看台跳下去,重新把帽子戴好,拎著那瓶可樂走遠了。
回到海城已經是淩晨。
他本該打車回家,可上車之後,報出口的卻是戚映家的地址。
出租車將他拉到了那條海棠街。
海棠花已經開了,整條街上都是淡淡的淺香。路燈映照下,花苞像籠了薄薄一層光暈,香霧空蒙,彌漫了月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時間點,小姑娘肯定已經睡了。
可他就是想來看看她。
哪怕什麼也看不到,隔著憧憧樓房,連她的窗戶都看不見。可挨得近了,知道她就在百米範圍之內,都覺得很安心。
他已經戒了很久的煙,現在蹲在海棠花影下,卻忍不住想抽。
不遠處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開著門,他看了兩眼,起身走了過去。
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的是一根棒棒糖。
不能抽煙。
他總是抱她,被她聞到身上的煙味,不好。
他蹲在馬路邊上吃棒棒糖。
偶爾有下夜班回來經過的路人,看到他都繞道躲得遠遠的。他穿著衛衣戴著帽子,這樣看著,很像意圖不軌的壞蛋。
吃完一顆又一顆,地上散落一地的糖紙。
他盯著遠處迷蒙的夜色,好半天,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打了兩遍才有人接,那頭明顯是被吵醒的,無奈又含笑:"我的小少爺,這大晚上的,你折磨人啊?"
"大晚上?"季讓皺起眉,"你那邊現在不是白天嗎?"@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我不在紐約。"那頭翻身坐起,打了個哈欠:"我回國了。你姐沒跟你說?"
"我沒跟她聯係。"季讓蹲得有些累,在台階坐下來,"剛好,我有事找你。你在哪個私人醫院任職?還是自己開了診所?我明天放學來找你。"
"都沒有,我休假呢,不接單。還有我沒聽錯吧?放學來找我?你什麼時候規規矩矩上過課了?"
"沒跟你說著玩,正事。"
那頭聽他語氣嚴肅,笑起來:"以前綁著你來見我,你不來,來了還跳窗跑,跑不算完,還把我的好不容易淘回來的景德牡丹瓷給摔了。現在卻要主動往我跟前湊了?"
季讓煩得不行:"你話怎麼這麼多?不見就算了,國內又不止你一個心理醫生。"
那頭見他動怒,終於不逗他了:"見見見,小少爺發話哪能不見,我把地址發你,你隨時過來。"
季讓應了,掛線前又淡聲說:"彆告訴季芊。"
"可以,拿什麼賄賂我?"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季讓要被他氣笑了:"陳風致,你知道你就是因為這煩人樣才追不到我姐嗎?"
那頭無奈地歎氣:"我裝模作樣的時候也追不到她啊,習慣就好。"
季讓不想再跟他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夜已經很深了。
他吃完最後一根棒棒糖,把地上的糖紙撿起來塞進衣服兜裡,站起身時,腿有點麻。他看著遠處深深夜色,好半天,低聲呢喃:"映映,彆怕。"
彆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陪你一起,從不為人知的痛苦中走出來,陪著你趕走那些陰影和悲傷,讓你變回曾經那個真正快樂的小姑娘。
我保證。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十二點過後應該還有一更,不過時間不確定,大家可以明早來看~
寒寶這麼勤快,你們不留言誇獎一下,真的說不過去——
都不要搶,傅南潯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