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會兒,人散了再過去。”沈靖婉從簾口往外看,酒樓前一個人抱著酒壺摔倒在地上,也沒人去攙扶,四周的人圍著他都在指指點點議論什麼。
“這是誰呀?喝醉了怎麼摔在地上也沒個人扶?”
馬車旁停了兩個路人,他們也被擋住了去路,便互相搭訕著議論了開來。
“這你都不認識,是宋尚書家的公子宋宣啊。這不是第一次了,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都到這酒樓裡來喝酒,不喝醉都不走。”
“是沈學士家大小姐和他退婚那個?怎會喝成這個樣子?”
“還不是退婚鬨的。這宋公子看起來對那沈家大小姐用情還挺深,隻是宋家做事不地道,把沈老爺給惹怒了。聽說宋公子和沈家大小姐還是青梅竹馬呢,兩人郎才女貌,本來是一對璧人,這下真是可惜了。”
沈靖婉聽兩人議論的當口,宋家的小廝從人群外擠了進去,扶起他們家爛醉如泥的公子,上了候在一旁
的馬車,匆匆便走遠了。
酒樓前的人群漸漸散了,沈靖婉放下簾子,馬車又重新“嗒嗒嗒”走動起來。
“宋公子這是何苦。”青竹也聽見了剛才那番對話,因著她家小姐的關係,她以前和宋宣接觸了好些次,想著以前那樣出眾的一個人,現在竟變成了這樣,不禁有些替他感到可惜。
“他無論變成什麼樣,都與我們家無關。”沈靖婉淡漠道,然後闔了眼,倚到軟榻上閉目養神。
過了兩日,春風齋的衣裳做好了送過來,沈靖婉仔細看了看感覺應該和薛崇的身量差不多,原本想讓青竹送到永寧侯府,可是怕侯府的人會誤會,便對青竹道:“世子每日都去練武場,你在去練武場必經的路上等他,然後把衣裳交給他,告訴他若是不合適,再送回來我會讓人改。”
“知道了,小姐。”青竹接過衣裳,出了門便坐著馬車去了。
“師兄,眼看快過年了,你是不是應該和我回山上看看師父,要不然你年後走了,誰知道哪一天才回來
。”從練武場出來,木雲騎在馬上慢吞吞邊走邊道。
“他一向喜歡到處亂跑,你確定他現在還在山上?”薛崇騎著馬走在他一旁,說道。
木雲想了想,“那倒不確定,等會兒我寫封信回去山上問問。”
兩人邊說邊走著,旁邊的馬車車簾被人掀開,青竹從裡麵探出頭,脆生生喊道:“世子,木公子。”然後跳下馬車,朝他們跑了過來。
“這不是沈姑娘身邊的青竹嗎?”木雲下了馬,看了看停在不遠的馬車,朝青竹問道:“青竹姑娘怎麼在這裡?沈姑娘也在?”
“我家小姐沒來,讓我一個人來的。”青竹搖搖頭,把手裡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袱遞給薛崇,“世子,那日吃烤魚的時候我家小姐不小心把你的外袍掉到地上弄臟了,這是她前兩天特地去春風齋讓人新做的,讓我送過來作為給世子的賠禮。”
“你家小姐有心了,替我多謝沈姑娘。”薛崇看著包袱,幽深雙眼中有些微波動,頓了頓,把包袱從青竹手裡接過來。
“不用,我家小姐還說了,她不清楚世子的尺寸,若回去世子試穿了不合適,那便重新送回沈府,我家小姐會讓人去修改。”青竹把她家小姐跟她說的話說了一遍。
“合適合適,沈姑娘送的衣裳肯定合適,就算不合適,那也是我師兄長得不合適。”木雲搶著替薛崇開口道。
“木公子說話真有意思。”青竹捂著嘴笑起來。
“哎呀,不行,我要回去了,要是被認識的人看見,會誤會我家小姐的。”青竹看了看四周,趕緊對薛崇和木雲道:“世子,木公子,我先走了。”說完便回了馬車離開了。
看著青竹走了,木雲回過頭就扯了扯薛崇手裡的包袱,“哎,讓我瞅瞅,沈姑娘送了你一件什麼樣的衣裳。”
“大街上動手動腳乾什麼?”薛崇修長的手指在木雲手腕上輕輕一敲,拿著包袱輕鬆上馬,“回府。”一夾馬肚便很快走遠了。
木雲揉揉麻掉的手腕,搖頭低歎,“嘖,就算是山
林裡最勇猛殘忍的頭狼,也逃不過被馴服的命運。”上了馬,仰天長嘯一聲,“師父啊,我終於把你交代的事情辦好了。”然後扯了扯馬繩,朝薛崇追了過去。
方氏自入冬以來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這些日子一直待在院子裡不能出門,府裡的一應大小事也沒了精力處理,漸漸交到了沈靖婉的手上。
沈靖婉十三歲起便開始學著處理府裡的事務,兩年下來已經得心應手。最近又趕上快過年,府裡的事多了起來,她每日處理起來要好幾個時辰不得歇。
這日在書房對府裡這一年來的開銷賬目,等到把賬全部對完,屋外天色也不早了。讓管家全叔把賬本收好,沈靖婉出了書房去看望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