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這一天一大早府裡便忙碌了起來,屋子門口全部貼上新的對聯掛上紅通通的燈籠,新鮮蔬菜從側門流水似的送進廚房,老夫人喜歡聽戲,好幾天前便請了戲班子來府裡搭台。放了鞭炮,一大家子熱熱鬨鬨吃了團圓飯便到院子裡看戲。
沈家大老爺三老爺還有沈旬陪老夫人看了一場便散了,三個人去了書房喝茶說話,沈家大老爺是江州知府,三老爺沒有功名,管理著家裡的那些鋪子。三人說了些江州家裡的事,又轉到國事上去了。
因著過年,方氏精神也好了許多,這幾日都能出房門了,她和馮氏陸氏一起,陪坐在老夫人身邊看戲。
沈靖庭對這些咿咿呀呀的戲沒有興趣,和沈靖軒還
有沈靖承偷偷溜了出來,三個人到前院玩起了炮仗。
沈靖蘭才六歲,戲裡唱的什麼都聽不懂,吃足了旁邊香甜的糕點,就靠著椅子昏昏欲睡。
老夫人年紀大了,愛看的戲自然不是年紀小的喜歡的,見幾個丫頭都無趣的很,便放了她們幾個離開。
沈靖婉便和沈靖雲幾個去了花園,讓丫鬟在亭子裡把瓜果糕點擺了滿滿一桌,又在四角放了火盆,一群人玩玩鬨鬨,還叫上了身邊的丫鬟,一起做起了遊戲。
一大家子一直鬨到天色暗下來月亮升起,才慢慢散了。
女眷散了,沈家大老爺三老爺和沈旬三兄弟卻沒散,圍著暖爐慢慢喝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外下起了大雪,到了子時,迎著漫天大雪,沈旬指揮著小廝們放了一陣震天響的炮竹,才各自回了屋。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學士府的眾人都起了個大早。沈靖柔和沈靖庭早早到了姐姐院子裡,三人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
昨晚剛下了一場大雪,地上的雪還沒來得及清掃,
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沈靖婉一手牽著沈靖柔,一手牽著沈靖庭,三人慢慢往老夫人院子裡走。
過了垂花門,正好碰上了沈靖軒沈靖承牽著沈靖蘭也從他們院子那邊過來,沈靖蘭看見沈靖婉三個,笑嗬嗬大聲道:“婉姐姐,柔姐姐,庭哥哥,過年好。”
“蘭兒也過年好。”沈靖婉也朝她一彎眼睛,六個人一起去老夫人院子裡。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沈靖雲和沈靖瑤姐妹早就來了,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老夫人穿著一身絳紅色福壽雙全花緞大襖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好幾個繡工精致裝著銀錠子的小荷包,見他們來了,朝他們招手笑道:“快過來。”
沈靖婉幾人上前拜見,行了大禮,老夫人笑嗬嗬把小荷包分發給他們。
給老夫人拜了年,又去沈家大老爺院子裡,馮氏早就準備好了點心茶水和小荷包,幾個人給大伯父大伯母拜完了年,收了銀錠子又往沈旬和方氏院子裡去了。去了沈旬和方氏的院子又去了三伯父和陸氏的院子
。
收了一堆沉甸甸的銀錠,丫鬟小廝們給府裡的小姐公子們拜年,沈靖婉幾個收到的銀錠子又都打賞了出去。
等府裡上上下下拜完年,已經到了晌午,一大家人去了前院用飯,老夫人慈善,見菜色豐富,又是過年,便做主給府裡的丫鬟小廝們加了幾道菜。
用了午飯各自回院子歇了會兒,大家又聚到了老夫人那裡說話。嗑著瓜子吃著瓜果點心,說一說鬨一鬨,一下午很快又過去了。
第二天初二,沈家在平京城中並無旁的親戚,因此上門的都是和沈旬交好的世家。沈旬一上午在書房招待男眷連書房門都沒出,方氏陪女眷說了一陣話便精神不濟了,來的女眷也知方氏身體不好,隻略略說了些話便離開了。
白晴白彥和他們爹娘下午的時候也來了。白彥陪他爹去了書房,趙氏在方氏屋裡說話,白晴見過了方氏便出來找沈靖婉了。
“你們今日怎麼來了?往年今日不都是去你們舅舅
家?”沈靖婉和她坐到榻上,給她沏了一杯茶問道。
“早上便去了,不過我爹受不了我那幾個舅舅,帶著我們提前跑回來了。”白晴擺弄著旁邊白玉瓶裡的臘梅,不太高興說道。
白晴外祖家的情況,沈靖婉也知道一些,她外祖父曾做過先皇的左相,可惜勞思過度,正值壯年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的這幾個舅舅,整日隻會招貓逗狗,不成器的很,她外祖母尋了好些關係才給幾個舅舅謀了幾個閒職,在平京城當差。
當年白晴的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四品武將,她那幾個舅舅看不上她爹,一心隻想讓她娘嫁到王孫世家,好能替他們謀些利益。後來她娘拚死相逼,她外祖母不忍見唯一的女兒傷心欲絕,隻好做主同意她娘嫁給了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