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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輕輕吹拂,帶走了他的聲音,沒有人回答。

而很遠的地方,露露西正與約書納迪仰望同一片夜空。她的腳邊是溫柔的綠腹鬼蛛。半響,對方玩的有些無聊了,抬頭看著她,大大的眼睛滿是茫然,仿佛在問:那個總是陪我一起玩的人去哪了?

露露西摸了摸綠腹鬼蛛的腦袋,對方舒服的眯了眯眼。

露露西低聲說:“會再次遇見也說不定。”

……

在此後的餘生中,約書納迪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女孩。

他試探著向時間之主祈禱,詢問露露西的去處,詢問她是否就是自己的神明。

但這一次,那位時常與他閒聊的時間之主再也沒有回他。從露露西走後,他的祈禱便隻能正常使用神術,無法得到神明的溝通和交流。

他不再享受神明的獨寵,他成為眾多修士中最普通又不普通的哪一個。

他見證過神明的蘇醒,擁有了神明的關愛。

他的每次祈禱都有能夠成功。他越來越強大,在修士會中的地位越來越高。

隨著自身的強大,約書納迪知道,他當時見到的露露西正處於神格蘇醒之際。

他非常有幸的,見證了主的複蘇。

有多少信徒能夠為此殉道,但約書納迪卻依然無法自已的想要渴求更多。他期盼露露西的降臨,期盼對方再次回眸看自己一眼。

他總是回想起在木屋的時光,總是憶起不同的露露西。她喜悅的樣子、生悶氣的樣子、惡作劇的樣子。

約書納迪總是不能自已的回想起露露西。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小動作、她的表情和服飾。

求而不得,便更渴望。

終於在某一天,約書納迪回想起露露西對他說的那句:“去試探著開啟你的世界吧,我會一直看著你的。”他決心不再沉浸在無休止的痛苦中。

約書納迪成為了修士中最鋒利的那柄劍,他位高權重,實力強悍,他的每一次祈禱都能成功,他從不擔心受到誘惑墮落。

有人在暗中稱呼他為神明的寵兒。

約書納迪對此的回應笑了笑。

這句話並沒有錯,他如今的所有榮光和榮耀,都是時間之主帶給他的。

約書納迪用鐵血手段清洗了修士會內部,懲治了大批不作為的修士,他大刀闊斧的改變修士會**陳舊的規則。

約書納迪的時代到來。

在此後的數十年,他帶給了塞拉斯大陸無法想象的改變。

他利用修士會的權柄,威脅國都廢除了貴族獨有的權力,設立平民法;他從臭水溝下水道等黑暗處挑選修士會下一代預備軍,為更多底層人民帶來一線希望;他與教堂達成合作,約定在短時間內並不互鬥,為修士會爭取了極大的生存喘息時間。

他在努力的實現自己的目標。

有的時候,約書納迪也會感到疲憊。

他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沐浴著月光。他想,至少自己還有一點用處。

就讓他為他做一點事吧。他是她的信徒,就讓他來做急先鋒,做她的騎士,讓全世界都知道,時間之主已經複蘇。

他知道她在看著自己,所以從不敢讓她失望。

中年的約書納迪開始著書。

除了自己對神術使用的領悟,他寫的最多的便是時間之主,對方的喜好、性格、神像。無人知道他為何會如此了解時間之主。

約書納迪在用一己之力,讓世人重新銘記那位早已被遺忘的神明。

正是因為約書納迪的強大,他的聖潔與榮光普照大地,他將公平帶去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正是因為他的偉大,所有人永恒的記住了時間之主的名字。約書納迪做的太多,有人想要為他修建神廟,想要讓他死後榮升成為神使。

但約書納迪拒絕了,他說:“如果真的感激我,請銘記我主的榮光。”於是,時間之主作為一名被世人永恒的遺忘了的神明,重新展現在世人麵前。

信仰露露西的信徒開始增多,所有人都對此感到不可思議。因為除了約書納迪,並沒一任何一件事能夠證明時間之主已經複活。

但那些狂信徒不聞不問,他們開始重新修建時間之主的神廟。但因為已經過去了萬年,塞拉斯大陸早已沒有時間之主的神像,更沒有對方的畫像,所以大家並不知道該修建怎麼樣的神像。

約書納迪並沒有糾結,他親自修建了自己夢境中少女的形象。眼睛空洞、身上布滿花紋的少女手持天平,腕間纏繞著鏈表。

她表情冷漠淡然,高高在上的俯視生靈。

修建成功的哪一刻,所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猶豫和糾結。因為這座神像並不符合人們眼中神明的樣子。

其他神明的神像總是親切的、溫柔的、仁慈的,他們嘴角掛著和煦的微笑,向世人伸出手,向世界灑下光明和希望。

而眼前這座神像,邪典卻又聖潔。它高不可攀,與世人拉開了巨大的距離。

有人掙紮著問約書納迪:“……大人,我們要重新修一座嗎?”

約書納迪笑了笑,忽然憶起很久之前,露露西對他說的:“神明是璀璨的、破敗的、腐爛的、神聖的、它們有萬千種姿態和形象。你所見到的,都是他。”

約書納迪搖了搖頭,說:“不用。”

他對無知的信徒們說:“神明不可言說、不可直視。他們有千萬種形態,這隻是一座神像而已。”

他的話並不清楚,但眾人卻沒有任何意見,輕易的接受了他的提議。

有人歡喜地說:“約書納迪大人是最接近神明的信徒了。他見過神明、與神明相處、他是神明的寵兒。”

身為神明的寵兒,約書納迪當然比常人更加了解神明啊。

約書納迪聽著這些話,恍惚間回到了那一天,露露西緩慢地對他說:“我從沒有傷害你、沒有欺騙你、沒有利用你……”

她是星星,是光輝,是永恒不變的時間。

她對他說,她不求回報。但約書納迪卻不能不回報她。因為他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麵。

夜深人靜,約書納迪想到了露露西對時間之河的講解,他也會獨自呢喃:“很久之後,你的時間的河流中,也會有我的一席之地嗎?”

即使無法擁有、無法相見、即使這份感情永遠步伐得到回應,但沒有關係。

我幼年遇見你,相伴十年。

我擁有的回憶,比我想象的少,又比我想象的多。

我愛你,我將一直愛你,永遠愛你。

你會看著我。所以我一往無前。愛並不是占有,在回憶中,至少我們已經擁有了十年的時光。

實現我的理想,我對你的諾言,是我愛你的方式。我將用我這一生去實現它,以此證明我對你的愛。

隻求你再次見我一麵。

約書納迪擁有了一個獨屬於他的時代。

他未娶妻,未生子,以一己之力將腐朽將塌的修士會拉回正道,使其再次擁有跟教廷抗爭的實力。

他為時間之主培養了一批最為狂熱又誠摯的信徒。自他之後,時間之主的時代重新開啟。

約書納迪死的時候,恍惚著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很久很久的木屋,那位他日思夜想的少女正坐在桌子邊寫著什麼。

約書納迪想說什麼,但他嘴唇闔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少女轉過頭看向他,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她起身朝他走來,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像是他們第一次初見那樣,“你來啦。”

她向他伸出手,約書納迪身體沉重的不像話,他眼角淚光閃爍,掙紮著,努力地伸出手,猶如自己夢境中演練過無數次的那樣,握住了那雙手。

他聽見少女笑了起來,說:“我來帶你回家了。”

約書納迪忽然感覺天上下雨了。他仰起頭,萬裡晴空,再一摸臉頰,一片濕潤。

而在其他人眼中,則是將死的約書納迪被一道溫和的白光籠罩。

他身下的病床忽地變成纏綿的藤蔓,藤蔓下開出一朵朵紅色的玫瑰,遲暮的老人身上閃耀出強烈的生機,他枯老的身體逐漸變得年輕,麵容變得青澀。

他的身上威嚴的修士服變成了一件極其普通的衣服,那是約書納迪和露露西分彆時穿的衣服。

風陣陣吹過,塞拉斯大陸上所有時間之主的神像在此刻爆發出劇烈的光芒。在時間之主神像的右下側,忽然出現另一座少年的神像。

神像的麵容和此刻的書納迪一模一樣。

在眾目睽睽之下,藤蔓瘋狂生長出一朵朵燦爛的玫瑰,世界上所有的時鐘在此刻靜止,隨後統一的發出滴答滴答的撞鐘聲。

當玫瑰生長至一人高時,約書納迪消失在了纏綿的玫瑰花海中。

時間之主擁有了第一位神使。

名曰約書納迪。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雖然在約書納迪的悲慘番外說這個事情不太好,但我還是想說:下一個精靈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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