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莎蓮娜戳著額頭狠狠的罵了一頓。
等她罵完後, 你頂著被戳紅的額頭,小心翼翼看著她問道:“姐姐, 你消氣了嗎?”
然後你又遞給了她一瓶水和手帕,“先喝點水擦擦汗休息下吧。”
莎蓮娜喉嚨一噎,差點被你氣死。
你有些茫然而無辜的睜大了眼睛,似乎並不明白莎蓮娜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最終還是氣不過的莎蓮娜, 伸出手捏住你的臉,咬牙切齒的恨恨道:“聽著,以後不準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 姐姐的身體比你強壯的多,就是被撞到也不會有事的,就你這瘦伶伶的小胳膊小腿兒, 萬一被瘋馬撞散了我拚都拚不回來。”
你先是有些感動莎蓮娜對你的關心,然後又無比認真的申明道:“姐姐, 馬是不可能把人撞散的,正常情況下,人一旦被馬撞到隻會……嗚嗚……”
莎蓮娜麵無表情的把你的臉揉的變了形,眼中流露出了生無可戀的麻木。
“梅伊,雖然你是個傻的,但作為你的姐姐,我是不會嫌棄你的。”明豔爽朗的女劍士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你的頭, 歎氣般的說完這句話後就走向前方正在交涉的商隊。
被莎蓮娜突然嫌棄的你有些困惑的眨了下眼睛。
這時正搬運著之前被失控的瘋馬撞的七零八落的物資貨箱的拉爾厄特從你麵前經過時, 也冷著臉對你丟下了一句‘傻子’後, 你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受傷了。
“……我才不傻。”
你有些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
因為這場突發的意外事故, 你們車隊的幾輛馬車也都遭受到了波及,不過幸好沒有出現人員傷亡,隻是翻了兩輛車,車廂內的物資器具掉落了一地,還有一個傭兵團成員受了點輕傷外,就沒其他損失了。
對麵的商隊就要損失慘重的多,將近一半的馬車和固定在車身上的鐵籠子歪七八扭的躺在地上,裡麵的奴隸因為手腳都被鐵鏈拴住無法自由行動,擠擠挨挨的摔在一起,墊在最下麵的幾個奴隸更是摔得頭破血流,但卻沒有一人敢哭叫出來,隻是蜷縮在籠子裡發出虛弱的隱忍嗚咽聲。
看著這一幕,你覺得胸口好像被一隻手給緊緊捏著而無法呼吸。
“欸,有十幾個奴隸的身體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還有幾個破了相,賣給貴族們肯定會被狠狠宰一頓的。”
“給他們請牧師治療也是一大筆費用不劃算,看來隻能把這十幾個奴隸賣到礦山做苦力了。”
“這下可麻煩了,我還指望跑完這一趟多賺點錢,回去給我女兒買點禮物呢。”
“以巴內斯那家夥的吝嗇小氣性格,他肯定會把這筆損失算在我們頭上的,能不賠錢就很好了,想開點吧。”
你從對麵的車隊隨行的人員裡,聽到了兩人刻意壓低的討論歎氣聲。
在這個世界,販/賣/奴/隸其實已經成了一條合法的商業鏈,幾乎每個國家都有奴隸商人的存在,隻要貴族有需求,這條商業鏈就不可能斷絕,從事這行工作的其實也大多都是為了生活所迫的普通人,若是從旁人的角度上,隻會覺得這些助紂為虐的人實在是可惡至極,但從他們的角度,也隻是為了生活下去不得不妥協而已。
這些人也有妻子和孩子,有自己的家庭和責任。
但你還是無法認同這種殘酷的交易和買賣,儘管亞獸人奴隸並非人類,但他們擁有不低於人類的智慧和完整的社會體係,奴隸商人卻將他們當成牲畜貨物一樣販/賣,實在是非常殘忍過分。
這些亞獸人奴隸,一出生就在奴隸市場的籠子裡,靠著缺乏營養或者被遺棄的食物艱難存活下來,一旦生病或者身體有殘疾,就會被廉價處理掉,有些外表長得好的,奴隸販子就會特意挑選出來,雇傭人培訓調/教他們成為合格的仆人侍從,然後賣給富人貴族,身體強壯的就賣去做苦力,由於亞獸人奴隸的價格遠比其他奴隸更劃算,所以近些年裡,出現了不少專門飼養售賣亞獸人的奴隸商人。
有需要就會有市場,若是真的要消除掉這種畸形殘忍的買賣,還是必須得從源頭上解決,否則就算明麵上國家律法禁止,見不得光的地方還是會源源不斷的出現的。
就在兩人哀聲歎氣之時,你慢慢的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我是一名牧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他們治療。”
聽到你的聲音,兩人驟然嚇了一跳,看到你的臉後,這兩人都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您是牧師大人?”
男人的表情有些緊張膽怯,雖然你並沒有佩戴教廷頒發的牧師勳章,但對於普通人而已,牧師的地位就已經很超然了,沒有幾個人會傻到去得罪一名牧師。
“嗯,帶我過去吧。”
你表情冷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對這兩人露出太過友好親切的態度。
“可、可是我們沒有這麼多錢……”兩人的表情有些猶豫。
“不用給錢,我最近正在練習治愈術的熟練程度,這些受傷的奴隸正好可以讓我練練手。”
你揚起下巴,語氣有些不悅:“怎麼,你們有意見?”
看到你這副冷漠倨傲的模樣,兩人臉上的古怪猶豫神情方才褪去,一邊向你討好的搓著手,一邊將你往前引去。
在你走近後,這些奴隸看到你並未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十分害怕的往籠子裡麵縮了縮,似乎生怕被你懲罰鞭打一樣。
你並未感到意外,這些由奴隸市場飼養的奴隸有些出生起就沒出過這個籠子,他們大部分甚至連話都不會說,就算把他們放出來,早已失去了自食其力能力的奴隸們或許會活活餓死都不知道該怎麼找吃的。
在他們的生活裡,隻有冰冷的鐵籠,帶來痛苦的鞭子和散發著臭味的餿爛食物。
你有些黯然的歎了口氣,沒有和奴隸們交談,隔著籠子,用治愈術治好傷者後就離開了。
在治療好最後一名傷者,正打算起身離去的你,忽然聽到了一聲極為微弱細小的稚嫩道謝聲。
“謝、謝謝你……大姐姐……”
這聲音輕的幾乎能被你忽略過去,但你還是聽到了一點。
你轉過頭看去,就見一名長著鼠人外表的亞獸人小姑娘躲在她父母的懷裡,悄悄探出半個頭眼神怯懦的看著你。
你對著她抿唇柔和的笑了笑。
但她的父母卻依舊十分警惕的盯著你,擔心你會和其他人一樣對他們的孩子殘忍虐/打。
奴隸們畏懼人類根深蒂固的觀念絕不可能因為你的一時善意就徹底改變的,無論你再溫柔友善,對他們而言,你也依舊是個人類。
所以你也並未再做出多餘的舉動,原本打算返回車隊的你,忽然聞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腥臭味。
就像是某種血肉腐爛混合著凝固的血腥味,十分衝鼻難聞,令人胃部翻滾作嘔。
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附近一輛被黑色的布料整個籠罩住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