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玫瑰(1 / 2)

高考結束了,很多人的生活翻開了新的一頁:高二的學生搬入了高三的教學樓,畢業的學生可以儘情享受悠長的假期,但對於連軸轉的高三教師來說,生活仿佛按下了暫停鍵,白天和黑夜的界限變得異常清晰,生活卻突然變得漫長而無聊。

很快地,教師群裡有人開始感慨,有人催著集體旅遊,也有人像打完仗光榮負傷似的,把去醫院打點滴的照片發到群裡。丁念昏睡一個大覺,醒來已是晚上十點多,翻看著99+的聊天記錄,不免被同事們難得的插科打諢逗笑。

她打了個哈欠,下床穿鞋,倒水時經過書房,見傅紹恒坐在電腦前,卻沒碰鼠標,略低著頭像在思考什麼。

她走進去,他抬眼,臉上神情鬆弛了些:“醒了?”

丁念不好意思:“我睡太久了。”

“反正放假,想睡就睡。”他衝她伸手,她靠近,他握住她的手摩挲,“好點沒有?”

“嗯。”

昨晚她身上燙得跟被火烤一樣:“要是還不舒服,我們去醫院。”

“沒事。”丁念看他微蹙的眉,“我忙完還能歇一陣,你好像永遠也忙不完的樣子。”

“以前我喜歡忙。”

“現在呢?”

“偶爾想休息休息。”他問,“什麼時候去你家?”

“……過幾天吧。”

“幾天是多少天?”張玉英催了他不隻一次,但怎麼能說,他的嶽父嶽母還沒有打心眼裡接受他,“上次拿過去的酒你爸還喜歡嗎?”

丁念想起母親電話裡說的,什麼洋酒,一股怪味,給你小姨夫喝了:“嗯,喜歡,但你不要再送了。”

“那我送茶,你爸愛喝綠茶。”

“……你怎麼知道?”

“當然知道,不然怎麼投其所好?”

丁念笑,轉頭見他的水杯剩了點茶葉底:“你還要坐多久?我給你倒杯白開水吧,彆再睡不著。”

“不渴。”傅紹恒沒讓她倒,但也沒起身回房的意思。

丁念明白過來:“是不是有事很難解決?”

“沒有。”他否認。

他並不希望她操心他工作上的事,但丁念堅持:“我們約定過的。”

傅紹恒沒有出聲,繼續摸

她的手。她的手軟綿綿的,又有彈性,讓他想起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和他顯然是不同的,她的內心和她的身體,都要比他柔軟得多。

他抬頭和她對視,她眼神懇切,讓他覺得自己已經陷在她的柔軟裡了。於是,他把傅天森給他打的電話內容簡單說了一遍。

傅天森做玻璃做了幾十年,始終堅持一體化戰略,對他的試水很不以為然。如果說傅氏在汽車玻璃行業是一棵無法撼動的大樹,那麼,在沒有技術積累的汽車行業,傅氏的進軍無異於螞蟻和大象的博弈。不要貪,是傅天森對他的屢次警告,可是,明知有利可圖,他為什麼不貪?眼下傅氏行穩致遠,可若不思變,萬一遇到瓶頸,他連調轉航向的機會都沒有。他這幾年有意放權給投資部,鼓勵他們尋找新的投資熱點。去年上馬的兩個項目,他不相信傅天森不知情,但他那時的態度並不像現在這麼強硬。他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丁念認真聽他說完,忍不住伸手撫平他重新聚攏的眉心:“不能心平氣和地談嗎?”

不能。傅紹恒麵露不快:“不知道是他老了說不通,還是我語氣不好惹了他,才故意跟我吵架。”

丁念想起她和傅天森為數不多的接觸,直覺他應該是個很講道理的人:“估計是你語氣不好的緣故。”

“……”傅紹恒被她揶揄,難得沒有反駁。賺錢本來就是扯皮,跟家裡人扯最是沒勁,“所以,你也覺得是我錯了。”

“單就交流過程而言,你是要心平氣和一些。但你要問我你工作上的決策,我覺得你沒錯。”

傅紹恒意外:“怎麼說?”

丁念笑:“你是因為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做了,所以格外需要彆人的認同嗎?連我都意見你都要聽。”

“不是有句話叫兼聽則明?你這麼知書達理,你的意見對我很重要。”

丁念奇怪,他這張嘴明明能說出好話的,怎麼還會跟父親鬨得不愉快。她想了想,說:“居安思危永遠都是對的。你作為決策者,要預見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後的事,肯定綜合了各方麵的因素。”她想起方鈺當初給她普及的知識,“傅氏當年崛起,也是吃了地方政策紅利,現在紅利轉

移到其他產業,你逐利而往,這很正常。”

“你都懂的道理,為什麼我爸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