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月季(1 / 2)

孫麗梅看著台上兩個緊密相擁的身影,心底的懷疑在慢慢消失。

張玉英拍完照片,眉眼含笑,等著新人下台,搶在孫麗梅前頭去給丁念拎了裙擺。孫麗梅本來對攀上這個親家還有些疙瘩,可自從見麵以來,她對婚禮的熱情程度跟自己不相上下,外加兩人都是財務出身,做事風格也有些相像,交涉起來倒沒什麼分歧。

這下,她看著張玉英笑盈盈地扶著丁念走到主桌,她這個親生母親倒沒了用處,不由得看向丈夫。丁安山想保持一貫的溫和,臉上卻是罕見的嚴肅。傅天森主動給他添酒,他抿了抿杯沿,和他簡單聊了幾句,再抬眼,女兒凳子還沒坐熱,就在小姑娘的簇擁下去了休息室。

越大的排場越磨人,他這輩子沒參加過幾次大場麵,剛才在數百人的見證下將女兒送到女婿身邊,緊張得差點走成同手同腳。同樣是父親,傅天森頗有主家風範,對他以及娘家來的人都招呼得客氣周到,而他配合半晌,隻記掛自己的女兒。他問孫麗梅:“念念這半天吃過東西沒有?”

“應該吃過了。”他們是後麵趕到的,沒有坐迎親的車。

“那中午收到的禮金……”

“我知道,結束以後會給她的。”

丁安山嗯了聲,打算讓妻子拿點吃食,卻見傅紹恒不知從哪裡拿了個餐盒,脫了外套,朝休息室那邊跑了過去。

主會場的音樂還在流淌,宴席進入上菜高峰,新人卻要見縫插針地去換敬酒服。從早到晚,丁念按照既定的流程一步步走,覺得自己當了一天木偶人,隻有剛才,在台上聽他低聲講出那些話時,沉寂的心才活絡幾分——他說不要後悔嫁給他,她怎麼會後悔呢?她隻是怕他後悔,而她無法承擔後果而已。

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幫忙脫下婚紗,給她換上一字肩的小禮裙。沒有了頭紗,發型也要略微變換。造型師,化妝師齊上陣,幾位伴娘隻好在旁邊乾等。沒過多久,休息間的門被敲響,曉柔走過去問:“誰啊?”,傅曉晨忙說:“我哥,我哥。”

傅紹恒大步跨進,化妝師叫了聲傅先生。

“辛苦。”

傅紹恒走過去,“先停一停,我們吃點東西。”

“時間很緊……”

“儘量不耽誤時間。”傅紹恒應道,打開餐盒,裡麵是素餡的餃子。她中午就吃了點主食,母親訂的又是海鮮宴,當初他看著價格就點了頭,估計現在沒多少她能吃的。丁念早就餓過頭了,這下也不推拒,接過筷子,埋頭吃了六七個,抬頭瞧見後麵站了一排人:“我不要了。”

“再吃點,出去就要開始敬酒了。”

丁念搖頭:“真吃不下了。”

傅紹恒接過餐盒,把剩下的解決,吃得太急,拿過旁邊的礦泉水喝了半瓶。

“你先出去吧。”丁念被他盯得不舒服,房間裡又隻他一個男的。傅紹恒看了手表,沒應,直等到大功告成才跟她一塊出門。

他原本該穿和她相配的酒紅色西裝,真到了大廳,他嫌熱,索性還是那件白色的襯衫。敬酒的順序是由遠至近,剛開始幾桌還好,賓客都不熟,打過照麵喝一兩杯就過去了。越靠近主台,關係越好,公司的下屬,往來的客戶,結交的朋友,熱情的人也越來越多。傅紹恒來者不拒,隻要對方舉起酒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仰頭一杯一杯地喝下肚。

丁念有新娘的特權,不用喝,被傅紹恒帶著認識各種經理各位老總,她聽著一聲聲傅總,一聲聲弟妹,一句句喜慶的吉利話,自己仿佛先醉了。她的心像被擀麵杖一遍遍地擀過來擀過去,臉上不自覺寫滿了擔憂,和他對視,他卻目露安撫。丁念惱火那杯裡的酒怎麼喝也喝不完,想叫傅曉晨偷偷換了,曉晨卻為難,伴郎手裡還有好些呢,丁念看著酒意一點點爬上他的麵容,又急又惱,好不容易趁著發喜糖的間隙湊到他耳邊:“彆人敬酒不都是用白開水替的嗎?你怎麼是白酒,喝倒了怎麼辦?”

“不會。”他卻搖頭,“肯定不會。”

到了最後幾桌,熟識的親戚幾乎要跟他玩車輪戰。丁念看得心驚,勸了兩句反被客人笑鬨,傅紹恒全程緊緊牽著她的手,言語上輕鬆地把玩笑擋回去,行動上卻喝得越發痛快。

丁念拿他沒辦法,隻好儘力撐住他的身體,撐到送客,他臉上的紅色已經深得讓她心慌。散場時,張玉英

沒想到他會喝成這樣,憂心道:“怎麼也不攔著點?”

“我攔了……”

“怎麼攔?大喜的日子總不能掃興吧。”孫麗梅一過來就聽到這話,自然不開心。剛才她又不是沒看見,彆人勸是彆人勸,傅紹恒全盤喝是自己傻。張玉英心疼慣了,本就沒其他意思,這下知道失言,忙說:“親家母你彆誤會,我不是怪念念,我是擔心紹恒喝醉了,到時候不也難為她照顧嗎?”

“老公喝醉了,她照顧是應該的,問題是老公心裡得有數,要是喝不了這麼多,死要麵子活受罪算什麼?”

丁安山想製止,卻聽傅紹恒說:“我有數,媽,我沒醉。”

“沒醉就好。”孫麗梅把手提包交給丁念,“這都是你們的東西,不能放在我這兒過夜,明天也不用著急,睡飽了休息好了再回門。”

“嗯。”傅紹恒應了,“謝謝媽。”

孫麗梅心想這人喝了點酒,嘴倒不彆扭了,又聽丁念問:“爺爺奶奶呢?”

她剛才一時沒照應過來。

“跟你大姑走了。”孫麗梅見她瞬間緊張的神色,“有車送的。”

“那你跟爸回去小心。”

“我們也不自己開。”孫麗梅看了眼傅紹恒,跟丁安山去傅家二老那邊打過招呼,離開了酒店。

小張開車,伴郎們把傅紹恒抬到公寓就道彆離開,丁念知道傅曉晨回了老宅,方鈺和老公一起走了,就給曉柔和另外一個表妹打了電話,確認他們正在回去的路上,略微安心。走進房間,傅紹恒麵色酡紅地躺在床上,她心中一悶,去外麵接了水,正打算去衛生間拿熱毛巾,就見他幾個箭步衝進衛生間,隨之而來的便是嘔吐聲,她趕緊放下水跟進去,剛到門口,人已經吐得天昏地暗。

她強忍住不適:“你怎麼樣?”

傅紹恒沒力氣回答,衝完水,強撐著身子掬水漱口。丁念上前扶住,擦擦他的嘴角,他神智略微清明了些,走出去從床頭抽屜找出幾粒藥,吃完重新躺倒在床上。

丁念打開窗戶透氣,實在聞不慣,就先去了廚房煮水,沒過一會兒,又聽見他嘔吐聲音,再進去,人坐在床邊,額前發濕正往下滴水。

她去裡麵拿了乾毛巾甩給他。傅紹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