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牡丹(1 / 2)

丁念躺在床上,睡意全無。

他們曾約定吵架不能過夜,但麵對她的咄咄逼人,他隻有否認和冷漠,這架根本吵不起來。

她不禁想,他怎麼能這樣呢?怎麼就能忍心看她一點點在他麵前失控,像一個可憐的乞丐一樣乞討他的解釋和回應?

每一個害怕失去的人,都是在害怕自己得不到相似或更好的東西,可是,她得到過什麼呢?

如果她不曾得到,又談何失去。

落寞的情緒在心間一點點蔓延,她強迫自己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剛才的對峙上,也不要管他回不回房,睡在哪兒,會不會著涼。明天還要上班,她實在不必為無關緊要的事失眠。

和高三不同,高一年級是周五下午放學。放學後,丁念直接坐地鐵去了城南。沒人住的新房也會落灰,她花了兩個小時從裡到外收拾了一遍,鋪完床已經快要十點,沒有人給她發消息,打電話,明明在自己的家,她卻像是被眾人默契地遺棄在這幾十平米的空間。

囫圇睡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張玉英聯係她:“紹恒這周忙,你周六應該休息吧,回家吃頓飯,順便給他送點甜湯。”

她這麼說,丁念便知道傅紹恒沒有如實相告,那她也無法推脫。她不免又感到一絲悲涼,他在說自己忙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把她也加進去?他說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她配合他,配合他的家人,似乎越來越理所應當。

胡思亂想雖多,下午兩點,丁念還是拎著保溫桶到了傅氏大樓。今天周六,樓裡依然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她並不想看見傅紹恒,隻去前台問能不能代為轉交,前台確認了她要給傅氏董事長送甜湯,讓她登記信息,又不免好奇地打量她。丁念從包裡拿出身份證,正要落筆,卻聽小姑娘誒了聲:“那不就是傅總嗎?”

丁念動作一頓,轉頭,一群穿著襯衫西褲和套裝裙的男男女女正從那部專屬電梯裡走出來。傅紹恒個子高,在人群當中很是顯眼,他略微低頭,陪著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邊走邊聊,態度恭敬,另一邊的女伴始終和他保持著幾拳距離,但那

老人指了指他們倆,她便湊到傅紹恒耳邊,像是說了了句什麼,兩個人一塊,輕輕地笑了。

丁念隻覺心頭僵滯,呼吸不暢,他們邊走邊交談,旁若無人,仿佛組成了一個她無法進入的世界。她握緊保溫桶,失神半晌,直到前台的小姑娘叫她:“小姐,請問您還要繼續登記嗎?”

“……哦,要。”她重新轉到台前,寫了兩劃發現不出字跡,呆愣了會兒,才意識到筆帽沒摘。

天黑了,傅紹恒坐在辦公室裡,桌邊放著那個熟悉的保溫桶。

趙世誠今天親自拜訪,他當然得用心接待。喝了茶,吃了晚飯,送人上車已經七點過半。他回到傅氏,見到這保溫桶,旁邊還有張打印好的提示條,丁念兩個字讓他興奮了好一會兒。

儘管他不想承認,但這兩天他們的確在冷戰,這比吵架更令人難受。他以為這湯是她緩和的信號,可是他電話給她,一連幾個都被轉接,興奮又難免落空:事情或許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

蘇澈敲門進來:“林玫催我了,回家了啊。”

“嗯。”

“你怎麼了?”

“?”

“哦,丁老師送飯過來了?”他看一眼那保溫桶,“真是賢惠。”

“……”

“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蘇澈一哂:“丁老師果然跟彆的女人不一樣,不會無理取鬨。”

這話彆扭得很,傅紹恒皺眉:“你擔心什麼?”

“擔心她因為秦愫和你吵架唄。”林玫前天晚上跟他嘀咕許久,說傅紹恒真不是個好東西,到她那兒拿結婚戒指,轉眼卻送前女友回家。他聽了事情經過,反駁說那你怎麼不攔著。林玫又說攔什麼,我車送去保養了,大晚上的男人送一送女人很正常。

他被她前後顛倒的話弄得糊裡糊塗,替兄弟叫屈:既然很正常,你為什麼說他不是個好東西,合著他不送是不紳士,送了就是糾纏不清腳踏兩隻船了?林玫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撒嬌說對啊對啊,我就是胡攪蠻纏怎麼了,你們男人就是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你敢說你跟我結婚以後就沒想過你的前幾任?

蘇澈深知她倒打一耙的功力,自然不跟她打嘴仗,背地裡卻不免為傅紹恒擔心,他和秦愫鬨

得不愉快,但越不愉快也許印象就越深。如今物是人非,他是希望傅紹恒跟丁念好好過日子的:“那什麼,你跟秦愫……真沒什麼吧?”

“我跟她能有什麼?”

“沒有就好。”蘇澈點頭,又感慨,“她最近日子不順,也是她自己選的,怪不得彆人。”

傅紹恒意外:“你知道?”

“你說她流產?知道,林玫跟我說的,我還和她一起去看了。高遠成和他媽都不太高興,我坐不住,林玫陪了她半天。”

傅紹恒久久沉默,想點煙,拿出來又捏折成一半,扔到垃圾桶裡:“林玫倒是什麼都跟你說。”

“廢話,兩口子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他擺擺手,“下周去視察工廠,你繼續加油,我回家抱兒子去了。”

傅紹恒拎著保溫桶回到家,燈是亮的,這讓他心頭一喜。可當他看見鞋櫃旁邊放著的幾個紙箱子,他的心又陡然提了起來。果然,走到書房,丁念正背對著他,站在椅子上收拾架子上的書。

他看著她的背影,有片刻的恍惚: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瘦了?

“你在乾什麼?”他出聲,自己先嚇了一跳。

丁念也下意識地抖了下,轉過來瞧見是他,又轉回:“我把我的書收拾好,搬到自己那邊。”

“為什麼要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