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也沒事,反正還有咱們班的同學在,”施婉琴拉著她,“你一個人也沒事乾,就和我們一起玩兒吧。”
這話提醒了她。
她站在這裡是等梁裕白回來的。
陸相思扭頭往消防通道看。
施婉琴卻拉著她往前走,“走啦。”
陸相思:“可是……”
施婉琴:“可是什麼?”
“你能等我幾分鐘嗎?”陸相思說,“我等個人,他打完電話回來我和他說一聲,再來找你們玩兒,可以嗎?”
“這麼點兒距離,他回來就能看到我們的。”
施婉琴並不在意,又有同學和她們打招呼,她熱情地揮手示意,另一隻手拉著陸相思往電玩城走去。
陸相思莫名覺得她說的也對。
於是,半推半就地,陸相思跟施婉琴走。
電玩城入口便是幾台娃娃機。
同學們都圍在那裡。
走得近了,陸相思也看到擠在同學間的生疏麵孔。
少年眉清目秀,挺拔瘦削。
施婉琴附耳說:“他就是何處安。”
陸相思和何處安的視線正好對上,她禮貌性地朝他點點頭,隨即收回視線,回應著施婉琴:“這樣。”
娃娃機前接連不斷地響起歡呼聲。
而後是噓聲。
沒人抓到一個。
人群中響起聲音:“你都抓了幾次了還沒抓到?下一個下一個。”
陸相思被推著到了娃娃機前,手心裡不知是誰塞了幾枚遊戲幣給她,她有些慌亂,“我不會玩這個,這個怎麼玩?”
有人教她:“你先按這個按鈕,爪夾就會動,等到看到合適的時機,再按一下按鈕,然後扭這個把手,把抓夾移到出口就行。”
“好,我試試。”
陸相思感激地看向那人。
二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清晰到她看見他的桃花眼笑的溫柔又繾綣。
何處安:“加油。”
陸相思收回視線,“謝謝。”
她投下遊戲幣,按照他教的那樣按下按鈕,爪夾降了下來夾住一隻兔子玩偶,爪夾晃晃悠悠地擺動著,移動了幾公分,掉下。
“……”
眾人歎氣。
接連試了幾次,直到手心的遊戲幣都用光,陸相思都沒抓到。
她戀戀不舍地望著那個玩偶。
“想要那個?”
“啊?”
她看向何處安。
何處安的眉頭微揚,“我試試。”
於是二人的位置互換。
何處安投下遊戲幣,遊戲音樂響起,眾人的視線都聚在一處,看著爪夾把娃娃抓起,而後升回原位。
而後——
人群裡爆發歡呼聲。
何處安蹲下身子去拿娃娃,“給你。”
陸相思指尖微動,“你不要嗎?”
“我看你挺喜歡的所以才夾這個,”何處安把手裡的娃娃往她手裡推了推,又說,“我夾了挺多的,你看他們拿著的都是我夾上來的。”
不少同學手裡都拿著娃娃,聽到這話,他們都點頭附和。
陸相思沒再忸怩,接過娃娃,“這樣吧,我請你喝奶茶。”
少年笑的恣肆又開朗:“好啊。”
她接過娃娃,抬眸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商場過道上的梁裕白。
陸相思的心裡咯噔一聲。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裡的。
他直直地站著,一隻手緊握著手機,另一隻手自然垂下。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周身卻有一股戾氣,眼裡的寒意越來越重。
他的眼神像是萬年難消融的雪山。
被他直勾勾地盯著。
宛若腳踩冰刃。
好半晌。
梁裕白開口,嗓音極冷,“陸相思。”
陸相思輕輕地應了聲。
幾乎是命令口吻:“過來。”
像是有條無形的線係在她的身上,線的另一端,是梁裕白。她每個舉動都由他牽動,毫無反抗能力。
她向他走去。
何處安的視線在二人身上盤旋,察覺到男人的口吻高高在上,看到陸相思低眉順眼地應和,以為她是被迫,於是攔住她,“不想過去就彆過去。”
他看向梁裕白,目光警惕:“你是誰?”
梁裕白對閒雜人等一概都是漠視。
隻不過。
他擋著陸相思。
是要做護花使者?
還是宣示主權?
如果她是一件物品,那麼世上不會有人比他出價還高。
梁裕白大闊步走到陸相思麵前,輕而易舉地推開攔在他麵前的,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他眼神清冽又安靜地看著陸相思,“認識我嗎?”
陸相思下巴抬起,“啊。”
梁裕白:“不知道叫人?”
陸相思不解。
梁裕白的聲音低了幾寸:“忘了?”
陸相思隨即反應過來,又怕不是那個稱呼,於是試探性地叫著:“哥哥?”
這一次。
梁裕白沒有反駁。
“走了。”
他伸手,拽著她的手腕往外走。
少女腕骨纖細,軟肉細膩被包裹在掌心。
找她的煩躁與她突然消失的不安在此時瞬間消散。
這一天。
梁裕白終於明白。
人是在清醒中沉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