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難忍(1 / 2)

癮忍 慕吱 14178 字 5個月前

黑板上, 幻燈片不斷切換。

陸宴遲在前麵來回走動,臉上光影斑駁。

隻是,目光從未和陸相思對上。

他太冷淡了。

冷淡到, 仿佛隻是看到自己一位不相識的學生帶著女朋友來上他的課;仿佛她不是他的女兒,隻不過是慕名前來的一位學生。

暴風雨來臨前,海平麵上連風都沒有。

直到課中。

烏雲壓迫海麵,給人壓抑逼仄感。

“大家試著解一下這道題,待會找個人回答。”

粉筆在空中滑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陷入沉寂的教室,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一步又一步, 敲打在她鼓膜, 刺激她的心臟, 無序地狂跳。

最後, 他在過道邊停下。

陸相思盯著前麵那人的後背, 一動不動。

聲音從上方傳來,“不錯。”

漂浮在海麵的船觸礁沉底。

海水從四麵八方湧進來, 浸泡著她的四肢百骸。

就連身體裡流淌著的血液, 都是冷的。

陸宴遲伸手,在她桌麵輕敲了下,又重複了一遍:“不錯。”

而後, 他回到講台。

喉嚨裡帶著鬆散的笑意, 接著講課。

像是有隻手拉著她的心臟,不斷地下沉、下墜。

聽到鈴聲響起,陸宴遲說了聲:“下課。”

位置上發出窸窣聲響, 椅子九十度角反彈回去,發出悶響。

唯獨他們這裡,紋絲不動。

見她沉默不語,梁裕白也沒開口。

冬天晝短夜長。

即便是白天, 天空也是灰蒙的。

不知何時,窗外黑夜沉沉。

連燈都沒開的階梯教室,說句話都有回音。

“你準備在這裡坐多久?”

梁裕白的聲音從身邊響起,格外的陰冷,令人心生寒意。

“我無所謂,陪你多久都可以。”

陸相思像是陡然回神,抓著手機猛地起身往外跑。

到門邊被他抓住。

他另一隻手把門關上,砰的一聲,震的她身子都顫了下。突然轟隆一聲雷鳴,閃電劈在他的臉上,看清他的臉。

她倒吸一口冷氣。

陰鷙又暴戾。

像是要把她毀滅。

梁裕白的手往上,溫柔地撫摸著她,最後停在她頸側。

動作分明是溫柔的,但她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

他掐著她的脖子。

“跑什麼?你當初找借口靠近我的時候,沒想過後果嗎?”

他手圈著她脖子,仿佛隻要她回答不順他心,他就會掐死她。

陸相思抬著下巴,眼眶莫名發熱,聲線不穩:“你明知道這節課是我爸爸的課,為什麼還要帶我過來?”

“能是為什麼。”

他俯下身,臉上有笑意,在晦暗環境裡,格外的陰冷。

“半個月,耗儘了我所有耐心。”

陸相思:“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他手心猛地收緊:“你的意見,不重要。”

她差點氣都喘不上來。

梁裕白貼在她耳邊:“我想得到的,從來都沒失手過。”

他鬆開手。

她劫後餘生的喘氣。

“你也一樣。”

脖頸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灼燙感,委屈感鋪天蓋地襲來。

不是害怕他這副模樣,也不是生氣他掐她脖子的舉動。

反正,她知道,他不舍得掐死她。

她隻是很委屈。

氣息回穩,“你好歹,提前和我說一聲。”

梁裕白:“你會同意?”

她張了張口,彆過眼。

他說出她不敢說的:“你不會。”

陸相思:“你明明知道……”

梁裕白說:“我說過,知道和理解,是兩回事。”

她愣了一下。

“我嘗試過理解你,站在你的立場去想那天的事情,”梁裕白鬆開禁錮著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背對著夜色的臉直白袒露情緒,“但是半個月沒見麵,讓我改變了想法。”

“我理解你,誰來理解我?”

麵前是她微動的唇。

空氣裡隻有喘息聲。

她無法反駁。

或許是無力。

他垂下眸,眼裡是刺骨的冷,聲音裹著冰碴,鑽進她的骨髓,“事實上,我不是個好人,為了得到你,什麼都不在乎。”

頓了下。

他寡淡的臉上牽起笑來,“哪怕你怪我,恨我,我也無所謂。”

陸相思愣住。

梁裕白:“隻要能得到你,死我也甘願。”

眼眶裡淚意翻湧。

他伸手擦過,“害怕了?”

她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

陸相思抬頭看他,稀薄光亮中,她看到他脖子上,距離喉結兩三厘米的地方,有顆淺褐色的痣。

拉扯出久遠的記憶。

她答非所問地說:“我以前做過一個夢。”

梁裕白皺眉,不知道她為什麼說這話。

陸相思:“夢裡有個男人,他抱著一大束玫瑰,身上都是血。”

“夢裡的我很害怕,下意識想逃,卻被他抓住。”

“他抱著我,和我說了一句話。”

“我一直以為那隻是個夢。”

“那個男人也是假的。”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不是。”

“都是真的。”

梁裕白:“誰?”

她說:“是你。”

他眼裡有銳光:“我?”

陸相思說:“他和我說了一句話——哪怕得到你的代價是讓我死,我都甘願。”

說完,她突然踮起腳靠近他。

氣息噴在他喉結處。

撩人又勾人。

她咬字清晰:“我還看到,他脖子上有顆痣。”

梁裕白低頭想看她。

脖子間一陣溫熱濕濡觸感。

她在舔他。

舌尖抵在那顆痣上。

“不會有彆人了,”她埋在他頸側,低聲喃喃,“不可能是彆人。”

梁裕白抱著她。

陸相思:“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梁裕白。”

他問:“你就這麼確定?”

她語氣鑿鑿:“我確定。”

他柔聲:“是我。”

你夢到的那個瘋子,是我。

不管夢裡夢外,我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以我會帶你到這裡。

不顧你的意願,讓你的父親看到,他最疼愛的寶貝女兒,身邊站了彆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是他明確說過,不適合你的人。

-

室外寒風寂寥。

梁裕白問她:“陸教授還好嗎?”

陸相思有些幽怨:“你這個時候問這句話,未免也太遲了。”

他眉骨輕抬。

陸相思舉起手機,“爸爸在辦公室。”

梁裕白:“等我?”

她歎了口氣,“等我們。”

穿過廣場,二人到達辦公樓。

陸相思忍不住說:“要不你還是彆去了吧?”

梁裕白沉下臉。

陸相思:“我怕我爸打你。”

他並不在意,“應該的。”

她茫然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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