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你是來為龐崢求情的吧？”
“是。”
“你看上去似乎不高興，”紀衝山說，“是在埋怨我嗎？”
“學生不敢。”
紀衝山隻是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龐崢這次的確做得有些過分了。平少將是他的上官，他言語不尊重就算了，竟然還敢直接出手……這事捅到我麵前，我總不能不管。”
“但我剛才在軍區門前見到平洪林了，我覺得他還挺活蹦亂跳的。”苗寒池說。
“這與傷勢大小無關，而是這種行為就不能允許。”
在苗寒池繼續開口之前，紀衝山搶先說：“放心吧，他畢竟是你的人，我也不會太苛責他。直接讓你把他帶走是不可能的，但是頂多關他一陣子禁閉，給下麵一點交代後我就會把他放走。”
苗寒池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怎麼，這種處置你還不滿意？”紀衝山佯怒道。
“沒有，”苗寒池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這種處置方式變得有些不像老師您平常的樣子。”
紀衝山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苗寒池原本不想說這些話，以前甚至為了照顧對方的情緒，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避開這個話題，但現在他卻仿佛有些不吐不快：“老師，您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什麼給人交代……在軍部上下，有誰會質疑您的權威？您是我們大家心目中唯一的將軍，您從來不需要去顧慮任何人，也無需考慮這些事情！但是現在……”
“行了，不要說了！”
紀衝山衝著他擺了擺手，但苗寒池並沒有停下來：“老師……果然是因為您退休的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嗎？
“如果您不滿意皇室對您的安排，那麼您直說！我們一定會站在您這邊當您的堅實後盾，來向皇室討個公道……”
“我有什麼好不滿的？”紀衝山打斷他的話，“我的確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了。一百八十歲……說實話，我在這個位置的確是坐得夠久了。退休後頤養天年，奮鬥了大半輩子終於可以清閒下來……這不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嗎？”
“可是……”
“你不要想東想西，”紀衝山的臉板了下來，“好了，既然你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回去吧，我已經老了，想歇歇了。”
紀衝山這麼一送客，苗寒池也沒有辦法，隻能先一步離開了書房。
他幾乎是毫無成果的走出住宅區，看到等候在外麵的石方彬和季海灃他們，內心覺得有點羞愧。
看到他的臉色，石方彬就猜出了點大概。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出言安慰道：“沒事的少將，這又不是您的錯。隻是龐崢他……”
苗寒池說：“龐崢應該不會有事情，但是短時間內他可能並沒有辦法放出來。”
“即使您親自出麵求情也不行嗎？”有人問道。
苗寒池緩緩搖了搖頭。
“怎麼這樣……難道說……真的是他們說的那件事的影響……”
“你在說什麼？”
對方隻是在小聲的嘀咕，但苗寒池還是敏銳的聽到了，出聲詢問道。
“他什麼也沒說！”石方彬狠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高聲叫道。
苗寒池沒理他，而是直接走到剛才說話的那個人麵前，又淡淡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麼事情？軍部現在在流傳著什麼事？”
“我、我就是胡說……”
“我要聽實話！”苗寒池忽然大喝一聲，嚇得那人渾身一激靈。
“我、我說！”對方哭喪著臉說，“其實龐大校會跟平洪林他們起衝突，也是因為這件事……
“平洪林他們在軍部四處說，您現在跟著二皇子殿下好了，是因為您看著紀上將他快退休了，所以在給自己找退路……現在嫁入皇家，馬上就會站到貴族派那邊去了。到時候紀上將也退休不在，我們這些被遺棄的平民將領就，就……”
他說著說著，就說不出話來了。
苗寒池此時的臉色非常可怕，石方彬和季海灃不得不急忙出言道：“您彆生氣少將，我們都知道您不是這樣的人！龐崢也是聽了這話後覺得是對您的侮辱，才會跟他們打起來……”
“你們不用說了，這件事的確是我的疏忽，”苗寒池打斷了他們安慰的話，然後頓了頓，“我應該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完，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想到了什麼，又喃喃自語著：“而且我也還欠他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