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的眉尖一點點的皺了起來,差點成了她丈夫的那個男人曾經誇獎過,蘇曼身上有一種最為難能可貴的品質——百折不撓。讀蕶蕶尐說網
這也是她當初能夠從一窮二白奮鬥到優秀的酒店經紀的原因。
蘇曼放下了刀子,她隱隱覺得,自己的切菜方式,還是不對。
不聲不響的站到了蘇杭旁邊,蘇杭仿佛明白蘇曼的心意,手一頓,手裡豎起的胡蘿卜倒了下來,手起刀落,胡蘿卜一剖兩半,接著切片,片切條,條切丁,整個過程本應該是繁瑣的,但由蘇杭做出來,卻宛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的讓人看的目不轉睛。
蘇曼的眉尖依然緊蹙,她的切法沒有問題,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向著蘇杭看去,蘇杭也恰好偏頭看來,那一雙明亮而漆黑的眼,仿佛在問,明白了麼?
蘇曼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忿忿的轉過頭去,片刻後,擦擦的切菜聲再次響了起來,蘇曼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微微一怔。
這一次,她沒有先看蘇杭手裡的刀,而是看的蘇杭的臉,如此近的距離,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蘇杭眼皮垂落,一雙漂亮的眼珠動也不動,看似盯著手裡的胡蘿卜,其實並沒有焦點。
換句話說,他在切菜的時候,壓根就沒看著菜!
蘇曼恍惚明白了什麼,她在切菜的時候,因為害怕切得薄厚不一,視線是始終追隨著手裡的刀刃的,不斷的衡量又衡量,生怕一刀下去,就前功儘棄。
如此切法,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蘇曼本就不是蠢人,不然也不會在失學多年後,自學成才,她明白了其中訣竅,瞬間的舉一反三。
生活中,眼睛從來都不是測量距離的工具,蓋房子用的是鉛垂線,裁剪衣服用的是軟尺,當用到目測兩個字的時候,便意味著這是一個不精確的測量數據,隻能作為參考依據。
切菜的時候,一個新手廚師,往往容易被眼睛所迷惑,覺得想要切出大小厚薄均一的塊丁,必須用眼睛努力的盯著才可以,事實上,這時候的眼睛已經欺騙了他,讓他的速度慢了下來,切出來的東西,也未必那麼均勻。
蘇曼想通以後,視線挪到了蘇杭的手上,這一次,她的觀察更加仔細,看上去和她的手法一樣,卻又有著些微的不同。
蘇曼注意到,蘇杭切菜的時候,手是在動的,每當他切完一刀,手掌往後一退,手下的胡蘿卜就露出了一截,這樣他扣在胡蘿卜上的四指外緣,胡蘿卜露出的部分,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大小,順著指尖外緣一切,胡蘿卜自然被切成了等厚的片。
蘇曼鬆了一口長氣,原來是這樣啊。
這一次,她沉穩的回到了自己的菜板前,沒有馬上拿起刀子,而是小心翼翼的抓起了半根胡蘿卜,仿照著蘇杭的樣子,扣在了掌心裡。
這個動作頗為陌生,握在掌心的胡蘿卜,似乎成了一個有生命的物體,讓她感覺十分新奇。
她仿照著蘇杭的樣子,把手一點點的往後退去,胡蘿卜從她的掌心探出頭來,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被她隨意的逗弄著。
就這樣單調的遊戲,她足足的玩了半個小時,不知道何時,蘇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雙手環肩,站到了她身後,一雙眼眯起,微微出神。
看著蘇曼玩的不亦樂乎,似是永不厭倦的樣子,蘇杭終於投了降,他大手伸出,按住了蘇曼手裡的胡蘿卜,從旁邊撿起菜刀,不由分說的塞入了蘇曼手中。
蘇曼吃驚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檢驗練習成果的時刻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默默的感受著手裡的胡蘿卜的形狀,右手的菜刀抬了起來,一下,兩下,她很快發現,理論和實踐之間總是有著差距的,她的眼睛控製不住的向著手下的刀鋒看去。
蘇曼強製挪開視線,再次切了起來,她察覺到,完全不看刀刃很難,而每次自我告誡,千萬千萬不要看刀鋒後,就是一陣手忙腳亂。
被不受控製的視線和追求自由的思維之間的左右互搏搞得筋疲力儘的蘇曼終於切好了一排胡蘿卜。
她咬著下唇,小心的拎起兩片胡蘿卜片觀察著,厚薄看上去差不多,她呼出一口長氣,總算差強人意。
想到昨天和今天早上的打擊,蘇曼簡直要喜極而泣,那一種苦儘甘來的味道實在美妙,讓她忍不住久久回味。
現在,她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廚藝白癡進化到了新手學徒。
蘇杭的大手習慣性的落在了蘇曼的頭上,輕輕的揉了兩下,分享著她的喜悅,他的唇角勾起,陽剛的臉上瞬間溫柔遍布。
蘇曼嘿嘿一樂,快手快腳的把麵前的胡蘿卜片壘到了一起,切起了條,隨著不斷的下刀,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進步,這種進步讓人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