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震心裡清楚, 這一談是免不了的了。
但是，他現在並不想談。
任由羅清然等著，他也不談。
“先生, 太太說……等你回房間談事情。”傭人都過來催了。
但是，葉震還是沒去, 陪著小黑妹在彆墅後的花園裡放風箏。
“哇哇, 風箏飛得好高啊！爸爸好厲害！好厲害！”小黑妹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
“還可以再高, 你再卷開, 鬆手……”葉震將女兒舉得高高的。
小丫頭咯咯地笑著, 小胖手也很靈活地鬆線, 這會兒風大, 所以風箏飛得很高很高……
可能是太高了, 所以，斷弦了……
風箏飛得越來越遠。
“爸爸，不見了！風箏飛走了。”
葉震抱著她放到草坪裡, 見她一屁股坐下, 他也坐在她的身邊，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揉了下她的小腦袋瓜, “晶晶喜歡這個風箏嗎？”
“喜歡！”小黑妹用力點頭, 烏溜溜的眼睛裡都是喜歡。
“那就讓它飛走吧，因為它飛走了, 證明它喜歡自由。”
“唔？”小黑妹抬起胖手兒撓撓頭, 隻差沒有明確地寫著滿臉的問號了。
葉震抬眸，看著天空。
“喜歡她的時候，就放手，讓她去選擇她所喜歡的。”
“哦哦。”小黑妹也是聰明的小可愛，立馬明白, 聲音軟軟的，奶呼呼的，聽著就叫人心軟，“爸爸，我喜歡風箏，但是風箏喜歡自由，所以，我要成全我喜歡的風箏去追求自由，對嗎？”
葉震一笑，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肥臉，“我家寶寶怎麼這麼聰明呢！”
“哈哈哈……”小黑妹笑著，滾到他懷裡撒嬌，“我當然聰明啊，我像爸爸一樣聰明。”
不遠處，羅清然走過來，站在父女倆的身後好一會兒，終究是沒走過去，如來時的那樣，悄然的來，也悄然的走。
過了一會兒，葉震緩緩地轉過頭，看見了女人走入拐角，飄然的裙角……
他微微眯起鳳目。
“爸爸，你在看什麼啊？”
葉震一笑，摸著她的小腦袋，“在看一隻笨貓兒。”
直到晚上的時候，葉震才正麵跟羅清然談話。
逃不掉，而且，他這個人，也不向不喜歡逃。
羅清然抬眸看著他，“你知道……我想要的是真相。”
葉震勾唇，笑了笑，目光寵溺的看著她，“怎麼？小黑妹都這麼大了，你還後悔給我生了她不成？”
“葉震！你彆再敷衍我！”
葉震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幽沉深邃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阿然。”
羅清然微微紅了眼。
阿然。
其實很多年了，葉震沒有再那麼叫過她。
當年那個單純愛笑的女孩子，才值得叫阿然。
那個總喜歡跟在葉震的身後叫‘震哥’的小女孩，才值得他叫阿然。
哪怕是結婚的這幾年，他也隻是叫她“清然”。
偶爾親昵的稱呼……可是，沒有‘阿然’了。
她跟他之間，早就不是最初的那個人，最初的彼此。
“葉震，我已經決定了，就算你不說，我自己也可以去查，我可以帶晶晶去做跟你對比的DNA……葉震，我不傻，這麼多年……我隻是在逃避，因為我害怕……”
“你不用害怕。”葉震伸出手，不顧她的掙紮將她牢牢地摁在懷裡緊緊地摟著，“既然你不相信我，那麼你就去吧。看看晶晶到底是不是我們倆的女兒，但是我可以事先告訴你，你做的DNA對比結果，不會有第二種。”
她推開他，抬眸看著他，“你以前也是這麼說，但是這一次我……我一定要去做的。”
她轉身要離開，葉震伸出手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
他問她，“雖然你不會得到第二種結果。但是，我仍然想要問你一句……假如晶晶不是我的女兒，你會怎麼做？”
她掙回了自己的手，那雙漂亮的眼眸沉靜又冷情，“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兒……葉震，那你說，當年我們為什麼要結婚？”
她走得頭也不回。
葉震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點燃香煙。
煙霧一團團，在空氣之中形成了薄薄的一層層，朦朧之中隻見男人深邃俊美的臉龐上，眉頭緊皺。
當年她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因為小黑妹。
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因為她是個孤兒，舍不下自己的骨肉……
“嗬，嗬嗬……”葉震突然笑了，低低沉沉的，一陣陣的。
這麼幾年過去了，原來，他仍是沾了女兒的光，才能留住她。
“可是……”他皺眉，深深地吸一口煙，“可是羅清然，一開始你愛的人……不是我嗎？”
那個皮膚黝黑黝黑但是可愛甜軟特彆喜歡粘著他的小女孩兒。
那個青澀美麗懵懵懂懂的小女生，卻直白地一次次跟他告白。
可是……
後來她怎麼就變了呢？
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叫他震哥，而是和葉家的所有人一樣，開始恭敬而疏離地叫他葉少。
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執著的一次次給他寫信、打越洋電話，而隻有一年到頭他回國一次她送他的……買來的春節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