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禁(1 / 2)

毓敏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接到了有關於自己的日後該如何行事的旨意,旨意也很簡單:暫且居宮修養。

這道旨意來的很模糊,也沒說這個暫且是暫多久,毓敏早有所料,倒是不怎麼驚訝,隻是為了玄燁,到底多問了幾句:“那不知皇上對三阿哥是什麼安排,他已經許久沒去讀書了,每日都問呢。”

來傳話的人似乎沒料到佟主子會問這個,一下子語氣一滯,許久才猶猶豫豫道:“這個倒是沒說,奴才回去之後,就向皇上回稟。”

毓敏心裡歎了口氣,但是麵上還是神色溫和的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公公了。”

這個來傳旨的小太監,往常在乾清宮乾的也是外圍的活計,這還是第一次替皇上傳旨,沒想到就能遇上這麼和善好說話的主子,因此麵上的笑也真切了幾分。

之後兩人又說了幾句客氣話,毓敏便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看著來傳旨的人離開,毓敏心裡長長歎了口氣,不讓出去就不讓出去吧,正好可以睡懶覺了,反正自己也不愛出去走動。

轉頭又看了眼牽著自己手的玄燁,隻是可憐了這孩子,往常他可是很好動的,如今被圈著出不去,也不知道心裡多難受。

送完傳旨的人離開之後,毓敏抱著玄燁歇了個午覺,一覺醒來,隻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玄燁早就醒來了,此時正坐在榻上,抱著一本書翻來覆去的默背呢。

毓敏見著覺得有趣,笑著對玄燁招了招手:“背下了幾篇了?”

玄燁暈暈乎乎的回頭看向自己額娘,仿佛還沒回過神來,愣愣道:“都背下了。”

毓敏忍不住笑:“既然都背下了,怎麼還在背?”

玄燁卻小大人似得搖了搖頭:“師傅說,溫故而知新,我雖然都背下了,卻也不能懈怠,要是忘了豈不是白費功夫。”

毓敏一時間無語,這孩子自覺性太強,也十分上進要強,有時候自己這個做家長的都覺得沒什麼地方好發揮。

一邊的香草聽了這話笑著道:“阿哥醒了之後就讓人將書拿過來看,都看了快小半個時辰了,怕吵著主子,背書都不敢出聲呢。”

毓敏聽著忍不住笑著搖頭:“真是個傻小子。”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眼底的柔和,卻怎麼也擋不住。

毓敏起身之後,又是一番洗漱,這才算安穩下來,她走到玄燁坐著的暖榻邊,看著兒子默默的背書,越看倒是覺得越有趣,索性就坐在一邊陪著他一起背。

母子倆之間,流淌著淡淡的溫馨與恬靜。

玄燁背到一半抬頭看了眼額娘,見她正滿臉認真的低著頭給自己做裡衣,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沒關係,即便汗阿瑪不要他,他還有額娘。

快要用晚膳的時候,外頭突然有人傳話,董鄂福晉和二阿哥來了,就在宮門外頭,說要和她說幾句話。

毓敏有些驚訝,她是知道的,自打她回來,便有幾個太監將景仁宮看守了起來,除了每日過來送飯送東西的,並不輕易讓人進出,沒想到董鄂氏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她。

遲疑了一下,毓敏到底還是站起來,也將玄燁從榻上拉了起來,一邊幫他整理衣襟一邊道:“你永和宮額娘和二哥來看咱們了,咱們出去和他們說說話。”

玄燁一聽這個也很激動,立刻點了點頭。

毓敏牽著玄燁的手,走到宮門邊上,景仁宮的宮門緊緊閉著,並看不見外頭的情形,她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姐姐,是你嗎?”

“是,是我!”外頭傳來董鄂福晉略微有些激動的聲音。

毓敏也被這熟悉的聲音觸動了一下,眼圈略微有些發紅:“有勞姐姐還來看我了,我一切都好。”

董鄂福晉仿佛是抽泣了一下,道:“你沒事兒就好,自打你留在南苑,我便日日盼著你回來,如今總算好了,日後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毓敏被這話說的心中一酸,許久又勉強笑了笑:“那就承姐姐吉言了。”

這話說完,還不等董鄂福晉回話,外頭的福全便有些等不及了,立刻道:“三弟!三弟!你好不好啊!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騎大馬嗎?”

玄燁一聽到二哥的聲音,也有些激動,高聲道:“二哥且等等,等我好了,咱們再一起去!”

福全聽了一下子笑了:“好,那趕明兒挑馬的時候,我將好的給你留下!”

玄燁也跟著笑了:“多謝二哥。”

之後兄弟倆絮絮叨叨說了些學業上的事兒,福全抱怨師傅嚴格,玄燁不在了,就把勁兒一股腦的往他身上使,讓他好生辛苦。

玄燁安慰二哥,等他能出來了,一定幫二哥分擔。

童言童語的話,一下子衝淡了毓敏心中的那點感傷,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外頭的董鄂福晉仿佛也一樣,笑著道:“聽著玄燁如此精神,我倒是信你一切都好了。”

毓敏摸了摸玄燁的頭,神色柔軟:“姐姐不必擔心,我們母子真的一切都好,等這件事過去了,我再去和姐姐說話。”

董鄂福晉心裡鬆了口氣,又和毓敏說了些有的沒的,這才告辭離開。

毓敏和玄燁一直站在門口,等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遠了,兩人這才回房。

小玄燁此時看著倒是比剛剛活潑了許多,拉著毓敏的手,一路都蹦蹦跳跳的。

毓敏看他這樣,心裡也高興,捏了捏他的小臉,柔聲道:“和二哥說話了,高不高興啊?”

玄燁重重的點了點頭。

“等我好了,和二哥一起騎馬!”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浮動著孩子特有的神采。

毓敏輕輕嗯了一聲,將兒子摟進了懷裡。

第二天的時候,又有人過來傳話了,三阿哥讀書的事兒,皇上知道了,不過如今三阿哥大病初愈,還不宜進上書房,等休養幾日再說。

這回倒是沒和上次一樣是空話了,起碼限定在了幾日上。

毓敏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同時來的,還有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仿佛是想要補償似得,他這回賞下了許多,一屋子都差點擺不下。

毓敏看著那些奪目耀眼的珠寶布匹,還有給玄燁的書籍文房,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立刻行禮謝恩。

人不是個玩意兒,但是東西都是好東西,憑什麼不收。

來傳話的太監還是昨個那個,這回應當是熟悉了一些,所以對毓敏母子越發熱忱,笑著說皇上特彆重視佟主子,這些東西,都是吳公公親自在庫裡挑的。

毓敏一點不把這話放在心上,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應對了幾句,便又將人送了出去。

等回來之後,看著這滿屋子的東西,毓敏心裡稍稍平複了幾分,行吧,總算是落下了點東西,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她對順治,著實是沒什麼期待的。

玄燁到底是小孩子,看著這些倒是挺高興的,其中一個青花筆洗特彆得他的喜歡,久久拿在手裡摩挲。

毓敏這時候也發現,這孩子的審美是越來越好了,之前小的時候,都喜歡金啊銀啊花裡胡哨亮晶晶的東西,現在稍微大些了,開始讀書了,倒是越發喜歡素雅的了。

就佟圖賴送給他的那個寶石金馬,已經許久不見他玩了,一直都放在他屋裡的多寶閣上,倒是佟國維送他的荷葉硯台他一直用著,而且看著還挺喜歡的。

毓敏也不乾涉兒子的喜好,見他喜歡,就讓人給他拿了。

“正好你之前那個筆洗用舊了,那就用這個吧。”毓敏笑著道。

玄燁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毓敏:“多謝額娘!”

毓敏忍不住笑了。

等歸置完順治的賞賜之後,毓敏也有些乏了,打發同樣疲倦的玄燁下去歇午覺,她自己也回了屋。

一回來,香草就幫著她拆頭發更衣,一邊弄還一邊和她通報外頭的消息。

“今兒來給咱們送飯的,是膳房的喜鵲,往常最和奴才要和,聽她說,最近承乾宮那邊,日日都請太醫呢,不是皇貴妃娘娘不好了,就是四阿哥不好,鬨得人仰馬翻。”

毓敏一邊閉著眼睛聽這些話,一邊琢磨宮裡的這點事兒。

如今眼看就要入臘月了,宮裡也該忙著過年的事兒了,原本就忙,如今再加上皇貴妃和四阿哥身體不好,看起來是越發忙亂了。

也不知道如今宮裡主事的人是誰。

想到這兒,毓敏也就問了。

香草小心湊到毓敏耳邊,低聲道:“聽說今兒皇後娘娘去了慈寧宮,在裡頭坐了好一會兒呢。”

毓敏恍然,哦,皇後終於要有所動作了。

此時的慈寧宮,太後勉強靠在榻上,皇後坐在下手,人比之前瘦了一大圈,麵上神色倒是平靜。

她先是恭敬的問候了一番太後的身體,然後便又不言語了。

倒是太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準備這麼苦熬下去嗎?”

皇後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慘白,沉默的低下了頭。

太後也沒理會她,繼續道:“皇帝性子急躁,難免有做的不對或是不周到的地方,你心裡也莫要怨恨他,說到底,我們女人,在這宮裡,若是得不到皇帝的寵愛,總該得到他的尊重,你是六宮之主,如今皇貴妃體弱,你便要擔起皇後的責任,可不能再躲在坤寧宮不出門了。”

皇後一直低著頭,也不吭氣。

太後看她這副窩囊樣,忍不住歎了口氣:“你有什麼為難的地方,隻管和我說就是了,何必如此?”

皇後抿了抿唇,終於道:“臣妾木訥無趣,皇上心中本就不喜,如今雖然皇貴妃病了,可是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臣妾實在不敢出來礙眼。”

太後被這話氣的直錘床:“糊塗!他糊塗你也跟著糊塗!我當年在關外,要是也和你這麼想,那就沒我的今天了!”

這還是太後第一次提起在關外時的事兒,皇後都呆住了,抬起頭愣愣的看向她。

而太後此時仿佛也察覺到了自己失言,神情複雜的閉了閉眼,許久才道:“不怕你笑話,我當年在先帝後宮的時候,處境和你差不多,甚至比你還不堪,你好歹還是皇後,我卻隻是側室,而且最受寵的那個,還是我的親姐姐,同樣是姐妹,同人不同命,我心中的不甘不會比你小,可是你看,我不也撐到了現在?”

“我當時麵對的境況不知你比凶險多少倍,我都行,你如今還有我在,又何必說這些喪氣話。”

這話說的,皇後眼圈立刻紅了,淚水滾珠兒似得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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