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問誌(1 / 2)

毓敏不知道太後和順治是怎麼說的,反正從那天之後,順治那邊就消停下來了,也再不來毓敏宮裡了。

毓敏第二天帶著玄燁去皇貴妃那兒謝了她一回,仔細觀察著皇貴妃的神色,也好似並未看出來什麼,毓敏隻能將心思壓回心底,盼著這兩口子真的能放棄之前的想法。

結果毓敏這兒還忐忑不安的等結果呢,宮裡卻突然傳來一個好消息——陳圖塞爾福晉懷孕了。

陳圖塞爾福晉在宮裡自來就沒什麼存在感。

不愛說話,十分老實,也不是很受寵。

隻是因為入宮早,又曾誕下大公主,因此在順治那兒有幾分臉麵,隻是自打大公主夭折之後,陳圖塞爾福晉就仿佛心如死灰一般,在這宮裡,也成了徹徹底底的小透明。

隻是因著她常和性格張揚的楊喇亥娘福晉在一處,因此才能被人記住。

可是真是沒想到啊,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在這個關鍵的當口上,陳福晉懷孕了。

毓敏聽到消息都有些驚訝,她也記不清順治到底有多少個兒子女兒,但是有一點是記得真真的,康熙皇帝,確實是有弟弟的,隻是這些弟弟們,不是早逝就是和康熙關係不好。

也不知道陳福晉肚裡的這個,到底是個公主還是康熙倒黴弟弟中的一個。

不過不管是什麼,毓敏總歸都得過去看看,按著之前筆什赫福晉懷孕時的規格,毓敏讓底下人準備了一些賀禮,然後便往延禧宮去了。

延禧宮就在景仁宮隔壁,兩宮距離極近,可是往常因著毓敏和楊福晉不大對付,因此兩宮人來往極少。

這回是陳福晉懷孕了,毓敏也不得不過去一趟。

到的時候,屋裡還有其他人。

其中就有董鄂福晉,她正坐在榻前拉著陳福晉的手說話呢,楊福晉也在,她看著一臉的容光煥發,好似懷孕的人是她似得。

見著毓敏進來,楊福晉高聲道:“哎呦,佟福晉可終於來了,快裡麵坐,今兒這樣的好日子,您這樣的大忙人能過來,真是咱們陳福晉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毓敏對她這樣誇張的姿態理都沒理,隻對坐在榻上的陳福晉笑了笑,柔聲道:“恭喜福晉了。”

陳福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謝謝您來看我。”

毓敏和陳福晉不熟,也就不瞎找話題和人搭話,隻坐到了董鄂福晉身邊,聽著她們兩人說話。

董鄂福晉說起話來很有技巧,讓人聽著既親切又妥帖。

反正陳福晉看著十分信服董鄂福晉的樣子,滿口都是:“您說的是”“正是如此呢”“我記住了”

毓敏看著都有些新奇,有些時候,語言的力量你還真不能小瞧,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說,出來的效果都是不一樣的。

等在陳福晉這兒坐的差不多了,毓敏這才和董鄂福晉一起告辭離開。

陳福晉原本還想下地送她們,被毓敏二人給攔了,最後是楊福晉送她們出來的。

楊福晉一邊送,一邊小嘴叭叭的就沒停過,一會兒說陳福晉最近愛吃酸的,這一胎一定是個阿哥,一會兒說這孩子穩重,在肚子裡也不鬨人。

毓敏看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是她的呢。

她心裡忍不住有些好笑,這個楊福晉平日裡看著咋咋呼呼的,但是對陳福晉倒是真心。

楊福晉一直將她們送到了門口這才停步,毓敏和董鄂福晉走的遠了,董鄂福晉這才笑著道:“真真是個能說的,短短一段路,倒是把我說的頭疼。”

毓敏也是笑:“她自來話就多,今兒遇上好事了,話就更多了。”

董鄂福晉撇了撇嘴,沒言語,許久頓了頓又道:“陳福晉有孕,怎麼至今皇上的賞賜還沒下來?”

太後皇後甚至皇貴妃的那邊的賞賜都到了,就隻差皇帝的賞賜了,毓敏心裡琢磨著也有些不大對頭,往常順治雖然偏心,可也不會做的這麼明顯,一般該有的都會有,這回突然這樣,難道……

毓敏心裡有了個不大好的想法,可是麵對董鄂福晉卻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隻能低聲道:“許是皇上忙碌吧。”

董鄂福晉卻嗤笑一聲:“再忙這種事兒難道會無人稟報不成?”

自然不會,毓敏心裡歎了口氣,但是到底也沒有再多說了。

董鄂福晉興許也察覺出了不對,因此之後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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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因為行事不同以往,被人揣測的順治,此時心裡也的確有些複雜。

不得不說,太後的話,在他心裡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

他自來對太後的感情複雜,既有敬重和親近,也有怨憤和恐懼。

有些時候,他痛恨她管自己太多,有些時候,卻又不得不佩服太後的手腕。

因此他對太後的話,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自來都十分重視。

這次的也一樣。

他之所以會起了將玄燁記到皇貴妃名下的心思,一方麵是因為玄燁聰慧,又熬過了天花,是有福之人,而皇貴妃身體不好,又不易有孕,他希望能借著這個孩子,給皇貴妃添些福氣。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皇貴妃自來愛在他耳邊提起玄燁,他私心裡覺著,皇貴妃心裡當也是喜歡這個孩子的,若是養著玄燁,皇貴妃興許也能開懷幾分。

可是如今太後一席話,卻讓他徹底醒悟。

玄燁的確聰慧,可是越聰慧的孩子,越明白這世間的道理,也不容易被輕易籠絡。

自己若是強行將玄燁養在皇貴妃膝下,彆說孝順皇貴妃,若是起了怨憤之心,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一想起這些,順治心裡便有些煩躁,想要和皇貴妃開口提這件事,卻又怕她傷心。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吳良輔突然進來傳話,說是陳福晉有了身孕。

順治一下子愣住了。

他都有些不記得陳福晉長什麼樣子了?

想了許久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檔子事兒。

前段時間,他去了後宮,本說要去佟氏宮裡坐坐,隻是到了地方了才想起來,佟氏之前曾出過天花,他一時便有些意興闌珊,轉頭又去了邊上的延禧宮。

延禧宮裡楊氏聒噪,陳氏倒是不聲不響的,他便在陳氏屋裡歇下了。

沒成想如今她竟然懷孕了。

順治沉默了一會兒,心理思緒萬千,原本開口想說的按例賞了的話竟有些說不出口。

不知道陳氏這一胎是男是女呢?

若是個阿哥,倒是和自己的一些心思不謀而合?

順治左思右想斟酌這件事的得失,最後倒是把賞賜的事兒給忘了,隻擺了擺手,讓吳良輔下去了。

吳良輔也懵了,有心想要提醒聖上,可是看著聖上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到底也閉緊了嘴巴。

吳良輔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外頭有大臣參他結交外官,受賄鑽營,最近的日子都過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皇上要處置了他。

順治坐在屋裡想了許久,一直到下午了,心裡終於有了定論,皇額娘說的對,記名是大事兒,還是要慎重一些。

順治將吳良輔叫了進來。

吳良輔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皇上的神情,見他麵上沒有怒色,這才放下心來。

順治並不知道這奴才在揣度自己的心思,隻淡淡吩咐道:“待會兒二阿哥和三阿哥該下學了,你去將人給朕帶過來,朕許久未見他們,倒是有些想了。”

原是因為這個,吳良輔鬆了口氣,立刻道:“奴才遵旨。”

說完了這個,順治也覺得自己沒什麼話好說了,便擺了擺手,讓吳良輔下去。

可是吳良輔想著後宮的情形,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了口:“皇上,陳福晉有孕,該如何行事啊?”

順治一聽這話先是一愣,然後就有些暴躁的一拍桌子:“狗奴才,這都要問朕,按著規矩賞了!”

吳良輔被唬了一跳,急忙一邊告罪一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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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玄燁和福全要上武課,教他們習武的諳達是蒙古人,摔跤騎馬射箭都是一把好手,隻是如今他們年紀還小,射箭隻能用軟弓,騎馬也隻能暫時騎小馬駒,還不能多騎,否則容易變成羅圈腿,最後,也就隻能練練打拳和一些摔跤的技巧。

玄燁學得很認真,他雖然比二哥瘦弱一些,可是卻很聰明,技巧都學得很快,有時候也能讓二哥吃些苦頭。

而二阿哥福全,自來就是個心寬體胖的,被弟弟摔倒了也不生氣,隻是傻乎乎的笑,一邊笑還一邊誇弟弟厲害。

玄燁被誇得有些臉紅,拉著二哥的手站了起來。

兄弟倆正親親熱熱的玩鬨呢,一個小太監突然喘著粗氣跑了過來。

“兩位阿哥,剛剛禦前來信,說是待會兒下了學,皇上要見兩位阿哥呢。”

福全一聽要見汗阿瑪,眼睛立刻就亮了,笑著歡呼了起來。

而玄燁卻是看向遠遠站在樹蔭底下的人,若是沒記錯,那人應該是汗阿瑪跟前伺候的大太監吳良輔。

他來給他們兄弟傳話,竟也不過來請安,隻是遠遠站著。

玄燁眼底生出些許的涼意。

這邊福全已經一把抱住了弟弟,笑著道:“汗阿瑪屋裡的點心最好吃,三弟你待會兒可要多吃點。”

玄燁轉頭看著哥哥,到底露出了一個笑臉,輕輕點了點頭。

兄弟倆很快就完成了今日的功課,然後就領著各自跟前伺候的人,前呼後擁的往乾清宮去了。

到了地方,順治還在裡頭和大臣們議事,玄燁就和福全在外頭候著。

福全有些站不住,沒一會兒就開始各種小動作,玄燁卻很沉穩,站了許久,一個晃兒都沒打。

也不知過了多久,裡頭終於傳話,讓兩位阿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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