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母子(1 / 2)

毓敏這次沒有病太久,年底的時候,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總算是趕上了過年。

至於之前的事兒,毓敏也再沒有提起過,她和玄燁之間,仿佛又恢複了以往親密的母子關係。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太皇太後對於毓敏的病情倒是多問了幾句,甚至還安慰她:“既然病了,就好好養著,宮裡的事兒就彆操心了,你如今年紀也大了,該是頤養天年享清福的時候了,旁的事兒再要緊,也比不上你的身子要緊。”

毓敏聽著這些話,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太皇太後到底也是一番好意,毓敏便也笑著應了。

正月的時候,雖然朝廷還在用兵,四處兵荒馬亂,但是玄燁還是給隆禧封了爵位,是為純親王,隆禧也要從宮裡搬出去住了。

不過離彆的消息還不止這個,鄂倫岱和葉克書也要離開上書房家去了,如今他們兩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人了,按著玄燁的意思,該出去曆練曆練了。

毓敏對這個倒是沒啥意見,不過與此同時,佟家又有幾個小孩到了念書的年紀。

其中長兄佟國綱的次子法海,今年虛歲四歲,弟弟佟國維的次子德克新比法海略大一些,也有五六歲了。

佟國維還有一個三兒子,也就是曆史上十分有名的隆科多,不過此時的隆科多才兩歲,還不到念書的年紀。

因此玄燁又照貓畫虎,將舅舅家兩個表弟繼續提溜進宮,開始讓他們感受皇家教育。

毓敏也見了一次自己的兩個小侄子。

說是侄子,其實倆小孩和承祜的年紀也差不了多少,法海比承祜還小些呢,毓敏看著他仿佛站都站不穩,佟國綱竟也恨的下心,這麼小就將人給送進宮裡來。

不過想想法海的出身,毓敏倒也不驚訝了。

法海的母親不過是佟國綱身邊的一個出身卑微的侍婢,雖然生下了法海這個佟家子,但是卻依舊在家族裡沒什麼地位,連帶著法海也不受重視,往常瓜爾佳氏入宮談起家裡的孩子們,也很少提起法海,好似對這孩子一點都不了解。

便是說起來,也隻簡單的說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對他的了解,甚至都比不上剛剛才出生的誇岱。

而如今,毓敏終於見著了自己這個侄子,也好好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的確是有些瘦,比邊上的德克新幾乎瘦了一圈,站的久了似乎腳底下有些打幌,但是麵上卻是緊緊繃著一張小臉,不露出半分羸弱之態。

是個倔強的孩子,毓敏心下歎了口氣。

法海和鄂倫岱這倆孩子,雖然性格天差地彆,一個張揚一個內斂,可就是這份倔勁兒,真的是像極了佟國綱,真真不愧是親父子。

毓敏對這倆侄子招了招手,將他們叫到跟前,一手一個,將人抱到自己身邊坐下。

德克新以往跟著赫舍裡氏是來過宮裡的,所以十分習慣,依偎在毓敏跟前就開始撒嬌:“姑姑,我想吃上次那個點心。”

倒是小小的法海對這樣的親近有些不安,一時間有些局促,小身子繃得更緊了,小手攥成團,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

毓敏看著有些心疼,一邊笑著應了德克新,一邊摸了摸法海的臉蛋:“也給我們法海拿一碟子。”

法海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一雙黑亮的眼睛,詫異的望著毓敏。

毓敏看著他隻是一笑:“咱們法海太瘦了,該好好補一補才成。”

一邊的德克新一邊笑一邊抱住了毓敏的胳膊:“他在家裡總是不好好吃飯,現在入了宮,姑母可要好好管教他!”

他的語調帶著一種小孩特有的得意,而法海則是有些局促的低下頭,小聲道:“奴,奴才會好好吃飯的。”

毓敏歎了口氣,摸了摸法海的腦

袋:“我是你的親姑姑呢,叫姑姑就好了。”

法海抿了抿嘴唇,到底點了點頭,胸腔裡卻忍不住生出些許熱度,往常除了額娘,還沒有人這麼溫柔的同他說話呢。

毓敏見過兩個侄子之後,大致也了解了兩個侄子的性格,因此很快就給香萍吩咐了一番,給德克新這邊,就派了個老成的,能管得住他的老嬤嬤過去伺候,而法海這邊,就派了個溫厚的細心的人過去伺候。

並且再三叮囑二人,一定要重視飲食,且要看著兩個孩子不要鬨什麼矛盾,一旦有事兒,要及時稟報。

這也是毓敏從前頭兩個侄子身上得到的教訓,這回算是查漏補缺了。

底下人聽了吩咐之後,毓敏也沒讓兩個孩子就這麼快離開,而是留他們用了一頓晚飯,這才讓香萍將倆孩子送走。

德克新走的時候還有些依依不舍,一邊揮著他的小胖手一邊道:“趕明兒我再來看姑姑!”

毓敏忍不住笑著點了點頭,而一邊的法海,看著仿佛也是有些舍不得,可是到底什麼話都沒說,不過毓敏也衝著他溫柔的笑了笑,溫聲道:“要好好和哥哥相處啊。”

法海輕輕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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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兩個侄子之後,時間也來到了三月,三月份,在福建的耿精忠,也響應了吳三桂,豎起了反旗,他殺掉了福建總督,直接派自己的手下,控製住了福建諸府。

消息傳回京城,頓時引起一片嘩然,三藩直接反了兩個,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康熙皇帝一邊派人去閔地清理反叛,一邊將身在京城的耿精忠的兩個兄弟:耿聚忠和耿昭忠看管起來。

耿聚忠和耿昭忠直接上書求死,但是這次對於這二人,康熙卻並沒有像是對吳應熊父子那麼絕情直接下獄,而隻是幽禁在家中。

一時間京城中風聲鶴唳,作為唯一沒有反叛的藩王的兒子,尚之隆這幾日也是格外的低調,而尚之隆的妻子,也就是和順公主,這幾日也連同嫁給耿聚忠的柔嘉公主幾次入宮打探消息。

他們二人都是先帝當年收養的女兒,如今又都嫁給藩王之子,眼看著前頭吳應熊那個下場,心裡又怎麼能不慌。

不過這回她們入宮,太皇太後卻是接見了二人,還將二人好生安撫了一番,兩人心裡這才有了底。

見完了太皇太後之後,自然也來了毓敏處請安。

毓敏和兩位公主並不熟悉,之前公主都是養在孝獻皇後膝下,後來孝獻皇後沒了,又是被太皇太後養在跟前,她們和毓敏也就是點頭之交。

但是現在毓敏成了太後,她們該過來請安的,自然也是少不了。

毓敏也見了兩位公主。

和順公主倒還罷了,尚可喜對朝廷還算忠心,如今兩地藩王反叛,尚可喜還幫著朝廷平叛,所以尚之隆的處境還算略好一些,但是柔嘉公主的麵色就不太好了。

雖然耿精忠隻是耿聚忠的哥哥,可是哥哥反叛,弟弟又能落著什麼好,要知道這種罪名,擱在等閒時候,那都是滅九族的大罪。

柔嘉公主滿麵擔憂,麵色慘白,毓敏一問起來就隻是落淚,最後還是和順公主在一邊給毓敏分說。

毓敏聽了也隻是歎息,許久道:“年前的時候,你因為生產,病了一場,皇帝一聽說,就立刻將宮裡的太醫派了過去,生怕你有個萬一,後來你好了,皇帝高興的什麼似得,還和我說,他自來親緣淺,幾個兄弟姐妹,如今也就剩下你們幾個,他對你如此看重,你也該好好顧惜自己的身體,要是再有個萬一,豈不是讓皇帝傷心?”

柔嘉公主一聽這話,立刻哽咽道:“皇上對兒臣的關照,兒臣一直銘記於心,隻是這次,卻是耿家對不住皇上,兒臣隻要一想到這個,就五內俱焚,不知該如何麵對皇上

。”

毓敏卻隻是一笑:“好孩子,皇帝又不是個糊塗人,自然明白這其中輕重,說到底,反叛的是耿精忠,又與額駙何乾,即便是親兄弟,但是先靖南王已逝,額駙自打尚主又一直待在京中,他是什麼樣的人,皇帝能不知道嗎?”

柔嘉公主聽著這些話,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要說這滿宮的人,誰最了解皇帝,那肯定是壽安宮太後,畢竟這可是親兒子啊,能從壽安宮太後這兒聽到這番話,柔嘉公主便算是徹底放心了。

而毓敏的這番話,也不是胡亂說的,而是玄燁之前給的她暗示,並不打算著重處置耿聚忠耿昭忠兄弟。

看起來玄燁並不想將三藩在京中的質子全部處理掉,而是分門彆類,按照情節輕重處置,如此既可以殺雞儆猴,也可以體現出朝廷的寬宏大量。

這的確是玄燁的性格,因此毓敏也很快就理解了兒子的意思,今兒柔嘉公主和和順公主入宮,毓敏也早就拿定了主意,要給兩人吃一顆定心丸。

之後幾人又坐在一處說了會兒話,柔嘉公主雖然略微安心,可是想著自家的處境,還是不展顏色,都是一邊的和順公主在活躍氣氛。

“聽說皇後娘娘的產期將近,想來宮裡又該添一件喜事了,兒臣就先在這兒給皇額娘道喜了。”

毓敏聽著這話卻高興不起來,要知道曆史上皇後的結局可是難產而亡,但是麵對和順公主,毓敏還是強打著精神笑了笑:“隻盼望這一胎能順順利利,彆的倒是不敢強求。”

和順公主隱約聽著這話有些不對頭,之後便十分敏銳的再不敢提起了,轉頭又說起了旁的,等看著時間不早了,兩位公主這才離開。

毓敏遣了香萍去送人,自己卻在公主離開之後,眉頭緊皺。

也不知道皇後這一胎,到底能不能安全誕下。

四月十三日,吳應熊及吳世霖父子被絞死,純恪長公主接到消息後直接昏死過去,京中的氛圍越發緊張。

而毓敏聽說後,也隻是歎息一聲,在佛前上了兩柱清香。

皇帝放過了純恪長公主並吳應熊的其他兒子,但是毓敏心裡卻清楚,長公主倒也罷了,這些孩子也隻不過是暫時安全,總歸有找他們算賬的時候。

而對於這個結果,所有人都無能為力,或許當吳三桂反叛的一天,所有人的命運都已經定下。

日子一天天慢慢過去,入了五月之後,宮裡的氛圍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不為彆的,隻因為如今宮裡的兩個孕婦,她們的產期都在五月。

尤其是兆佳氏,她雖然檢查出來有孕的時間比皇後晚,但是算出來的產期卻比皇後還早些。

如今生產該用的著的人手都備齊了,就等消息。

而皇後這邊,那自然準備更加周全,毓敏還聽人說,赫舍裡家也往宮裡送了兩個接生婆。

看起來皇後果真對這一胎十分鄭重。

可是最後事情的發展,卻並沒有按照太醫預料的那樣。

五月初三的時候,卻是皇後先行發動了。

毓敏聽到消息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忍不住道:“產期不是在中下旬嗎?怎麼這會兒就發動了?”

香萍也是一臉不安:“奴才也不清楚,隻是聽坤寧宮的人說,今兒早晨皇後娘娘出去散步,走著走著,就有些不舒服,然後被抬回了坤寧宮,卻是要發動了,得虧太醫產婆什麼的都是備齊了的,這會兒已經入了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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