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射雕英雄傳(五)(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7018 字 3個月前

丘處機在馬鈺麵前拂袖而去,他大步走在終南山的石板道上,衣袂颯颯,袍袖翻飛。

路上偶遇的一些全真教弟子,見丘處機麵沉如水,誰都瞧得出這位剛回到教內的長春子真人心情不好。長春子真人可不如掌教真人好相處,這些弟子一個個都退到道路兩旁向丘處機行了個禮,然後紛紛垂著視線看向地麵,生怕觸了他的黴頭,沒人敢上前與丘處機搭話。等著丘處機越過了他們,這些弟子才敢動了動身體,邁開了步伐。

丘處機自然注意到了這些小輩弟子們的神情與一舉一動,心底更加不愉。這些弟子如此膽小怯縮,全然沒有名門大派的風範,實不像全真教弟子。康兒與自己朝夕相處,自己可不曾見過他何時有過這般畏怯的模樣。

回到自己的居所,丘處機先是找來了一個灑掃仆役。他問:“他在哪住下了?”

被他叫過來的灑掃仆役聽他如此發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過來丘處機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他們這些灑掃仆役,多是山下那幾個村落裡的村民,算不得正經的全真教弟子,他琢磨了一下該如何稱呼喬衡,回答:“回真人,那位小道長在左室住下了。”

丘處機想了一下,左室朝陽,前年剛翻修過,這個房間還不錯,就讓徒弟先在那兒住著吧。

他揮退了灑掃仆役,準備去左室看一看,卻又在邁出腳步時猶豫了。彆看他在大師兄麵前走得決然又強硬,其實他心底早已是一片茫然。

他曉得大師兄所言所語皆出自真心,他也明白大師兄說的那個法子不錯,非但沒錯,其實早在大師兄這麼說之前,自己就已經想到了這個方案。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讓他這個徒弟先跟在大師兄身邊修身養性,再兼以藥物調養,隻要把身體養好了,憑他徒弟的卓絕資質,屆時再跟自己習武練功,不僅不會落後於人,反而是厚積薄發,事半功倍。

可是……自己哪有這個時間!自己與江南七怪的賭約哪等得起!

丘處機歎息一聲,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己這個弟子了。他望了一眼左室窗前那一株銀杏樹,半晌,腳步變了個方向,直接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丘處機知道,就算自己把大師兄給出的方案原原本本的告訴喬衡,讓他自己做出選擇,但如果自己硬是要他跟自己學武的話,自己這個徒弟隻會不假思索的把大師兄的方案拋到一邊,毫無違逆之心的順從自己的意願。

他信任自己,認為自己絕不會害了他,一如他信任完顏洪烈。

這份信賴,幾乎能灼燙人的雙眼。

丘處機心中滿是苦意,自己哪舍得玷汙這份無暇的信賴。如果自己真不顧一切了,自己和完顏洪烈還有什麼區彆。

大師兄說的不假,自己會的那些本事殺伐之氣太重,幸而自己教得還不算多,隻著重教了一下全真劍法。改日跟徒弟他說一聲,讓他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招式停了吧,隻練習全真劍法就可。

這全真劍法由重陽真人所創,穩重端嚴,昔年重陽真人在華山論劍中力壓南帝北丐東邪西毒四大高手,其中就有用到全真劍法,若康兒能練到高深處,好歹能在賭鬥中加一分勝算。

隻可惜,自己師兄弟幾個因資質不夠,都未習得師父的《先天功》。《先天功》乃性命雙/修的無上功法,更有祛病強身、延年益壽的奇效。若是有它在手,既能頤養身心,又能增加淬煉功力,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功法能比它更適合現在的喬衡了。

想到這裡,丘處機神色微動,雖然他,以及師兄、師弟、師妹雖都因資質所限,未曾習得《先天功》,但他知道,大師兄那裡是留著一份師父傳下來的《先天功》手稿的。

如果能說服大師兄把《先天功》……

丘處機放在膝上的手攥得死緊,指甲深陷入肌膚裡,隻差少許就會刺出鮮血。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知道,隻要自己開口討要,大師兄有很大可能是願意將《先天功》交予康兒的。

但他當初與江南七怪說好的,各自將自身的本事傳給自己的徒弟,而自己根本不會《先天功》,這《先天功》根本無法算作自身的本事,他哪能違背賭約讓康兒學習《先天功》!要是讓江南七怪知道此事,還不是要嘲笑死自己。

就算大師兄主動拿出這部功法讓康兒練,自己也是要擋上一擋的。

雖說自己完全可以邊學《先天功》邊教給徒弟,然而師父他還在世時就不願意傳授給自己這部功法,自己又怎可在他去世後做出這等欺師之事。

丘處機帶著幾分愧疚的心道,等康兒替自己完成這個賭約,自己一定為他討來《先天功》。

算來算去,他對這個徒弟終歸是虧欠太多。

……

喬衡在得知自己被丘處機送到馬鈺身邊,讓自己跟著掌教清修時,心中並無不滿,確切點來說他是頗為樂意,甚至可以說,他是覺得幸福的。

他終是忍不住懈怠懶倦一次。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不必絞儘腦汁與人鬥智鬥勇,更不必費儘心機苦苦求生,拿著一卷經文,默默看上一日,或是迎著山間清風盤膝打坐,喬衡隻覺得有一種由內而生的愜意彌散到四肢百骸。

馬鈺對此頗感驚奇,少年人往往心浮氣躁,天性跳脫,即使是他的那幾個親傳弟子,也難以忍受枯燥一直陪著自己修身養性,他這個師侄卻能安之若素。即使伴在自己身邊,與自己一起枯坐一整日,末了時,麵上仍舊不顯任何憋悶浮躁之態,與自己說起話來,依然是那副不卑不亢、和煦清朗的腔調,笑起來,還是那種溫溫和和的樣子。

唉,這樣一個徒弟,也難怪師弟如此疼他了。

有時馬鈺竟禁不住升起幾分若喬衡不是丘處機的徒弟,被自己收入門下該多好的心思。話又說回來,他這個師侄與丘師弟還真是沒一處地方相像。師弟他愛較真爭先,他這個師侄,心性平和,偏偏不愛爭鬥,這兩人怎麼就成了一對師徒呢?果然是天意難測。

馬鈺也曾在修行之餘,旁敲側擊著向喬衡問了一些完顏洪烈與之相處時的事情。他這個師侄的身世是個大問題,師弟做事顧頭不顧尾,自己這個做師兄的總要為師弟籌劃一下,日後該如何吐露真相。

“父王他一向待我很好,此番離家良久,父王他一定憂心不已。”

得到這樣的回話,馬鈺也不知該再說什麼。他這個師侄怎知自己是在認賊作父,日後挑明身世時,讓他這個師侄該如何自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