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倚天屠龍記⑿(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6973 字 3個月前

</script>喬衡微微垂目注視前方的墓碑,他這種無聲拒絕的堅定姿態,完全出乎了宋遠橋的預料。

宋遠橋不敢置信地問:“……你這是何意?”

他這完全是下意識地脫口一問,事實上他哪不明白喬衡擺出這副姿態是什麼意思,因此他也用不著喬衡回答他什麼。一旁就是七弟的墓碑,他再次厲聲要求道:“跪下!”

喬衡依舊我行我素,然後他開口說出了自步入武當地界後的第一句話:“父親當曉得我的心意,如此又何必再多說什麼。”

殊不知他這話在宋遠橋聽來是多麼的刺耳,宋遠橋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看似平靜地說道:“好,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宋遠橋說完這句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陡然拔高:“我武當立派時日雖短,但門風光明磊落、清正坦蕩,在江湖上闖下了赫赫威望,誰不稱武當為名門正派?從上到下哪個不是拳頭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馬的好漢,各個都是堂堂正正,能夠成仁取義的人物!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堂堂武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忤逆之徒!”

喬衡輕聲道:“父親說我是什麼,那我就是什麼吧。”他的語氣是如此的熨帖,仿佛說的是什麼噓寒問暖之辭。

宋遠橋的眼裡閃過一縷痛楚之色,他的聲音開始隱含著絲絲慍怒:“我憐你自幼失恃,因你無母陪伴左右,就對你多有溺愛嬌慣,不承想有朝一日鑄成大錯!你為我第一子,我之前沒有教子經驗,對你太過放縱,以往在教訓你時總是於心不忍、手下留情,卻忘記常言道‘慣子如殺子’!”

最後一句話話音剛落,噌的一聲,利劍出鞘。

宋遠橋練習的是最正統的太極拳法、太極劍法,太極講究的是以靜製動、以柔克剛、以弱勝強、循環往複生生不息。他身為武當大弟子,這麼多年過去,自然有自己用慣的、貼合自己功法的佩劍,劍身不過兩指餘寬,劍刃偏薄不顯沉重,又比略嫌輕浮的軟劍稍厚,若以劍尖觸地,強行下壓也不會鏘然而斷。

陽光下,明亮的劍身反射/出一道耀目的光芒。

喬衡聽宋遠橋說完這些話,終於側過身正眼看向他。

出於一些陰暗晦澀的心思,喬衡對於一切與世界主角及其相關的人物,都保持著一種微弱的憎厭之情,他對他們一直無法完全放下心中的警惕,一如他們十年如一日的戒備他。在他聽到拔劍聲響起時,有那麼一眨眼間,他差點條件反射地抽/出纏在自己腰間的軟劍刺向宋遠橋。然而獨孤九劍隻攻不守、有出無回,一旦出手雙方必有一亡,他又習慣性地克製了下來。天長日久、一世又一世養出來的隱忍性子,已經讓他快要忘記了將自己的脾氣爆發出來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人在遇到難以接受的事情時,總會在潛意識中進行自我催眠、自我安慰。

長久以來,他都在戰戰兢兢的維護著一層自欺欺人的偽裝,自他過往中的一切都被否定了存在的價值後,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不知是麻木還是格外清醒的狀態中。

他的那顆心比腰間纏著的利劍還要冰寒。

宋遠橋見他毫無服軟之意,麵上更是絲毫不露知錯願改的神情,嘴中說道:“我隻當你已悔過自新,卻沒想到這一切全是我自以為是。到頭來,你居然完全不知自己錯在哪裡!思來想去,這一切還是我對你疏於管教的緣故,實是我的錯。”

“罷,今日,當著你七叔和你母親的在天之靈,我定要以劍代鞭行一遍家法!”緊跟著,在話沒有說完,喬衡更是連半分準備都沒有的時候,宋遠橋就已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劍抽打了下來。

這一劍打在了他的右臂上,登時喬衡整個手臂一陣發麻,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甚至迫得他不得不向後退了半步才穩住了身體。

就算喬衡再如何的心智超絕,這一劍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在他心目中,宋遠橋或許會持劍逼迫他在莫聲穀墓碑前跪下,又或許會如原著中描述的那樣在百感交集之中欲要自儘,然而他偏偏漏算了這一種可能。

他的眼裡再維持不下去那副強裝出來的靜如湖泊的眼神,裡麵的神色冷冽又銳利,如同暗夜裡的幽火,又如冬日的寒星,讓人不敢逼視。

宋遠橋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中怒火更勝,他道:“怎麼,你殺了你七師叔之後,又準備向你太師父下毒,現在你還不滿足,如今更是準備直接弑父了?”他邊說著邊用劍毫不留情地擊在喬衡的左手腕上。

這兩劍之間不過間隔了幾息的時間而已,這第二劍雖沒有如同前一劍那般,打得整個右臂都提不起一絲力氣來,但左腕間酸酸麻麻,想要攥緊手指卻也隻能虛握成拳,仔細感受會察覺到似有氣流在經脈中遊走,顯然,宋遠橋在那一劍上附上了內力。

喬衡死死地盯著麵前之人,一字一頓地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宋遠橋被他氣笑了:“好,第三點算是怨我不給你機會,那前兩者難道還是我冤枉了你不成?”

“宋青書啊宋青書,你回頭看看你輩子活成了個什麼樣!來紫霄宮的路上,你那些師兄弟說的話想來你都聽到了,而今你也稱得上是眾叛親離了,江湖中的名聲儘毀,一身武藝被廢……你仔細想一想,現在的你還擁有些什麼?再過些年,你連個名字都留不下!你的同門師兄弟不齒提及你,後輩弟子不屑供奉你,江湖同道眼中的你隻是一陌生人,時間久了就統統把你忘了。你說,你到這世間走一遭,到底是為的什麼?”

宋遠橋哪知道他的這些話對喬衡來說,是字字句句皆誅心。

那一瞬間,周圍的風聲、鳥啼、蟲嘶全都消失不見,聽入耳中的唯有宋遠橋的那一句句錐心之語。再然後,他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動聲,一下又一下,仿佛直接縈繞在耳畔,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即使喬衡再清楚不過的知道宋遠橋罵的是真正的宋青書,但這些話又何嘗不是把自己包容了進去,字字都仿若化作了萬千利劍,避無可避。

喬衡知道自己最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不單單是用“消沉”來形容就可以表達清楚的,他一如既往的理智,但又覺得自己有些渾噩。

自他揭開了以往的一切自我欺騙,就仿佛有一道從未愈合,卻被他諱疾忌醫、刻意隱瞞下來的無形傷口,終於被他暴露了出來,然而還沒等它靜靜愈合,就又被人順著傷勢將傷口撕扯得血肉模糊。

喬衡微垂著頭,左手略在額頭支撐。

他聲音有些顫抖地出聲道:“……彆說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宋遠橋麵前,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宋遠橋說:“敢做就不要怕被彆人說!”

他一劍打向喬衡的肩,喬衡眼也不看地抬手一擋,宋遠橋浸/淫/太極多年,這舉重若輕的一劍怎麼可能被他這麼隨手一抬就擋下來。

宋遠橋對劍法、內力的控製極為精細,他一劍劍抽打在喬衡,雖然每一劍都使了巧勁,讓即使慣會忍痛的喬衡也不禁麵色慘白,緊咬牙關才不至痛呼出聲,但這每一劍下去卻又不會留下任何內傷,隻會留下少許皮肉傷,端得是控製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