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倚天屠龍記⒂(2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13037 字 3個月前

這天輪到俞岱岩到演武場上當值,他傳授的正是師傳絕學玄虛刀法。他在眾弟子之間來回穿行著,挨個點出每一個人不正確的地方,又親自下場糾正這些小弟子不規範的動作。

弟子們的呼喝聲響徹整個演武場,各個站如鬆,精氣神拔眾。突然間,一聲鐘響傳遍了演武場。隨著這聲鐘響,場上的武當弟子們紛紛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俞岱岩把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隻是隨口點了五六個弟子的名字,然後說:“其餘人回去休息,你們幾個留下來。”

被叫了名字的那幾個弟子都是一副垂頭搭腦的模樣,待其他人走後,俞岱岩對他們道:“你們可是沒把玄虛刀法的口訣背過?”見幾人沒否認,俞岱岩當下就把刀法要訣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對幾人勉勵了一番。

幾人見俞岱岩沒有訓斥他們,心口的重石終於落了下來。其中一人想起之前諸位師兄們所說的事情,他扭捏了一下,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問道:“師叔,我聽說青書師兄能夠對彆人的話過耳不忘,這是真的假的?”

他這話一出,剛巧路過的一個年長弟子麵色白了一下。

俞岱岩怔了一下,正要把刀收回鞘內的手也停下了動作。他說:“確實如此,我聽四弟說,當年各大派一同圍剿明教時,就連峨眉派的滅絕師太也對他這點……”說到這裡他卻是再也說不下去,這話語中的當事人,一個已逝去數年,一個雖還活著但行同廢人,如今再提這些陳年舊事,還有什麼意義?

外界的是是非非都傳不到喬衡耳裡,他心知自己的身份在眾多同門中頗為礙眼,平日裡多留在自己的房間裡,閒來無事執筆揮文灑墨,一手白字一手黑子縱橫棋盤上,儘情自娛自樂。

他在紙上寫下“謹言慎行”四個字,又深覺這四個字箝製感太濃,被人看到又免不了一場口舌官司,就毫不惋惜的把它扔進火盆裡燒了,改成了孟子的“有所不為,而後有為”。

筆鋒剛剛落下最後一筆,就聽到門外一陣嘈雜。

“弟子任明山拜見宋師兄,望師兄賜見!”

喬衡眼神微沉,持筆蘸了蘸墨,然後拿出一張新紙,一筆一劃地寫了一個“忍”字。他就在屋內說道:“近日為兄身體抱恙,無法見客,對此為兄深表歉意,還請師弟見諒。”

房間外,任明山抱拳而立。他身後有一人扯了扯他衣服,見他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重重的唉了一聲,然後轉身走到了幾丈外。那裡站著不止一個人,顯然都是因此事而來,幾人時不時的就是一陣竊竊私語。

屋內的人像是知道他根本沒有離去,淡淡道:“師弟請回吧。”

任明山上前一步,再次高聲道:“久聞宋師兄使得一手好震天鐵掌,師弟特來求見,請宋師兄不吝賜教!”

他這話一出,他話音所到之地都安靜了下來。隻因任何一個通曉內情的人都知道,當初宋青書就是用這一招震天鐵掌誤殺的七俠莫聲穀。

屋內屋外一時都沒有人說話。

任明山當然是故意這樣說的,他重複道:“請師兄不吝賜教!”

見仍舊沒人從門內出來,任明山眼神堅定,他又道:“請師兄不吝賜教!”

房間裡,喬衡一手按在剛寫下來的那個“忍”字上,隨著他的手指漸漸縮起,一幅好字幾乎被攥毀。

三請之下,周圍維持著死一樣的寂靜。

時間悄然流逝,忽然間門吱呀的一聲響了,一道深藍色的人影伴著間隔一致的腳步聲從門內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材稍嫌蒼瘦的青年,他膚色略顯素白,觀其身形,實不像是一個終日練劍打拳的武人,倒像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更多些。唯有他的眼神是如此的與眾不同,沉靜通徹,清淨安定。

任明山緩了一瞬,然後才行了一禮,道:“宋師兄。”

喬衡恰到好處的側了下身,避過了他這一禮,慢條斯理地說:“原來這位就是任明山師弟,今日一見果真是一表人才。今日為兄的確身體欠佳,不便與人動手,師弟且離去吧。”

任明山見他先是避過了自己的行禮,又再次拒絕了自己的切磋,愣了一愣,然後雙頰上泛起了被羞辱過後的紅暈。

喬衡見他仍是不願離去,搖了搖頭,初心不改地說:“我不與你打。”

任明山的雙眼裡盛著怒火以及絲絲不屑,他質問:“敢問師兄是不敢還是不願?”

喬衡本想說這句話問的實在沒意思,反正都是不想與你切磋就是了。但他知道若是自己真這樣回答了,對方一定還會繼續沒完沒了,便誠實地道:“是不敢。”

獨孤九劍有去無回,他無法用內力操縱,一朝出鞘,不見血不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他一時沒能收住手,直接在武當山上殺了人,隻怕宋遠橋等人連把自己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吧。

他這樣說著,但顯然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任明山被對方的敷衍氣得怒極而笑,他道:“好!師兄得罪了!”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運起了內力,毫無預兆的一掌打向喬衡。他用的不是彆的招數正是震天鐵掌。他這一招掌勢沉重,帶起一陣掌風,此招已然幾近大成。

攻向喬衡的瞬間,任明山下意識地看了下喬衡的雙眼,忽而竟從這雙稱得上平靜溫和的眼眸裡,察覺到幾分不同尋常來。那是一種仿佛超然物外的冷漠,是已厭憎塵世、萬事萬物都如塵埃般不入眼底的蕭寂。但一晃神間,這雙眼睛裡,又唯餘之前的平和清淡。

喬衡就用這種眼神看著他,淡定地站在原地,好似完全無視了他這一掌,不閃也不避,頗有雨落不驚風之態。

說時遲那時快,從旁邊插過來一隻手,一拳打向了任明山,直把他擊倒在地。

好不容易趕過來的張無忌,對著喬衡問道:“師兄為什麼不躲?!”這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師兄如今內力全失,就是躲又能躲到哪裡去?可是誰又能體會到,他剛過來就看到宋師兄站在原地任憑任明山打向自己時,他心底的那種心情?

喬衡的眼神落到倒在地上的任明山身上,完全沒有看向張無忌。

任明山從地上爬起來,“張師兄?”

他憤憤不平道:“張師兄為什麼不讓我……”

“任明山!”張無忌強硬地打斷他的話,“你先回去。”

任明山說:“我不明白,這個武當敗類究竟有什麼好護著他的?!你瞧他如今這副蒼白氣短的樣子,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他連與我切磋都不敢,他如今連我都打不過!他……”

張無忌聽得心中怒火高漲,他哪還敢讓任明山繼續說下去,直接點了他的啞穴。

他轉過身,想要代任明山向宋師兄道歉。

然後隻聽宋師兄說:“你該謝謝你張師兄。”因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控製不住的動了殺意,殺意之盛,久未有之。

那絲絲縷縷的殺意至今仍殘存在他的體內,隨著血液流遍全身。喬衡低頭狀若無事的輕拂了一下衣袖,也無意再聽張無忌說些什麼,轉身回到了屋內。

這股殺意來的如此突兀與猛烈,若不是他如今體內毫無內力,喬衡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他明確的知曉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對,非常不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許他此時該找個人傾訴一下心中壓抑的種種事情,但事到臨頭,卻找不出任何一個可以讓他放心吐露內心的人選。

於是,他隻好將一切隱忍不發。

張無忌看著宋師兄走進房間,這才冷冷地看了一眼被點住啞穴的任明山。任明山之前從未見過脾性寬厚的張師兄露出這種神色,他無疑被這一眼嚇住了。

張無忌說:“走吧!”

……

這一日清早,武當派的巡山弟子如往常那樣開始自己的巡視任務。

當他們來到山腳下時,一道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今早山嵐稍濃,他們看不到馬影,隻能通過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粗略的判斷對方是直奔他們而來。

沒一會兒,一匹黑色的駿馬如一支利箭般穿破了白霧,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馬上有一人影搖搖欲墜,騎馬之人看到對麵的武當弟子,神情再明顯不過的放鬆了一瞬,緊接著他整個人救從馬背上倒了下來。

巡山隊的領頭弟子說:“快去看看!”

幾個武當弟子連忙湊到那人跟前,隻見那人滿麵風霜色,衣服上灰塵撲撲,一副連日趕路片刻都沒有休息的模樣。

領頭弟子扶著那人,讓那人倚靠著自己,他問:“敢問這位兄台可是要前往武當?”

那人艱難地點了下頭,他一把抓住領頭弟子的手臂,死死地拽著他不放手。他用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說:“勞煩……把這封信交給張教主!”

領頭弟子聽這人口稱“張教主”就知道這人是明教中人,如今明教與各大門派之間已不再如幾年前那般勢如水火,兼之張無忌的關係,武當與明教在某種程度上稱得上是關係密切。

“好,我一定把這封信交給張師兄!兄台放心就是,不妨先休息一下。”

那人也不知聽到了他的話沒有,手指死死地扣住武當弟子的胳膊,說:“徐……徐壽輝……”

徐壽輝乃是明教出身的一名義軍頭領,如今紅巾軍聲名煊赫,普天之下鮮有不曾聽過他名字的人。在場的幾個武當弟子,顯然也都聽過他的大名。

“他怎麼了?”

那人眼中似有淚意閃過,他道:“告訴張教主徐頭領已身亡!”

繼而他又咬了咬牙,在場的幾位武當弟子幾乎聽到了他把牙關咬的咯咯作響的聲音,他幾次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麼,卻都失敗了,一旁的武當弟子見狀連忙給他輸送內力。他緩過勁來,費儘全身的力氣,大聲地吐出了最後一句話:“宋青書這小人必!不!得!好!死!”

緊接著,他竟因連日未眠就這麼大睜著眼睛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