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得屠龍術,倚天聊自寬(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7779 字 3個月前

張無忌深覺宋師兄現在的狀態不太對, 頗有孤注一擲之態,但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被人如此誣陷能不敗壞心情, 想要為討個公道還自己清白嗎?他又覺得自己從師兄身上捕捉到的那點情緒有些似曾相識, 在他們剛回到武當山上, 他深夜為師兄送去一床棉被時, 他也曾有過這種感覺。

但他此時哪有功夫深想下去。

喬衡突然說:“我明白了。”

他道:“是在下有所疏忽,張教主覺得為難也是理所應當。畢竟在下身為武當罪人, 終生自囚於宗門之中,不得踏出門派一步方是正理!張教主可是這個意思?”

宋師兄不算一個多言之人,但張無忌每一次麵對宋師兄, 每每都被宋師兄激得又是氣憤又是無奈惶恐, 最後變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宋師兄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他清楚地體會到什麼叫做言語如刀。

張無忌:“不是……我絕沒有這個意思!”

“是與不是, 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區彆。”喬衡道。

夜間偏寒,這點寒意對習武之人毫無影響,然而喬衡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咳得有些深, 引得胸腔裡都開始疼痛。

他這一咳嗽, 張無忌更加慌亂。

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最後,張無忌帶著些澀意地出聲道:“師兄救命之恩不敢忘,還請師兄多保重身體。既然師兄去意已決, 此事就交由師弟我來安排,定會讓師兄如願以償。”

他說出這話幾乎耗儘了全身的力氣。

不管師兄打算做什麼,他都陪著就是了。他思忖著以自己的武功,即使陳友諒真布下了什麼陷阱等著宋師兄,有自己在,大抵還是能帶著宋師兄從容抽/身離去。可是他在麵對宋師兄時,卻再也無法如一開始那樣,說出“縱使我陪上性命也會護你周全”這種保證,他之前已然有過失諾,這話如何還說得出口?

關於兩人下山一事,喬衡沒讓張無忌當麵告訴宋遠橋等人,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欲要下武當山,必然會阻止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如此,留封信寫明兩人的去向就好了,麵對麵說出此事就不用了。

張無忌在聽到喬衡要求後,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說:“一切都聽師兄的。”

…………

張無忌以為師兄在下山後會亟不可待的直奔陳友諒的所在地,急迫的想要手刃陳友諒以報過往仇怨。為此,他不得不在心中想了無數種勸說方式,希望能說服師兄以自己身體為重,不要急著趕路,早一日晚一日沒什麼不同的。不過他明白,師兄一向有著自己的主意,要說服他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張無忌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師兄下山後沒有表現出絲毫急切,緘默著聽從自己安排行程,隻在極少時才會對兩人的前進路線提出一點異議。師兄仿佛將整個元朝疆域的版圖都放入了心中,從哪裡走不會被洪澇阻路,從哪裡走能在更大幾率上避開元軍,哪裡山路崎嶇馬車無法通過……他竟像是都了如指掌。

這種事情幾乎稱得上是匪夷所思。

張無忌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師兄是怎麼做到的,這就是昔日武當三代弟子中第一人,江湖中人人稱道的玉麵孟嘗嗎?

張無忌不知道的是,這世上天南海北,喬衡去過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便是朝代更迭、江河改道,致使他一部分記憶變得毫無用處,但剩下的那部分已經夠他用了。

當陽光明媚、天氣晴朗、喬衡又覺得通體舒暢時,還會親自騎一會兒馬,速度並不快,他隻是安安穩穩地坐在馬背上,任馬兒行走罷了,頗有結伴郊遊、走馬觀花之態。隻不過他的神情一直是沉靜的,很難說他到底有沒有把周圍的景致收入眼底,全然沒有踏青者的悠閒自在。

師兄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張無忌完全不知道。

他看到師兄的眼裡偶爾會露出一抹追思,讓師兄露出這種情緒的對象,可能隻是半掩在雜草裡的一方不知什麼朝代留下來的石碑,也有可能是他們路過的一間百年書院,完全說不上什麼規律。然而,這點異樣的情緒波動越是接近陳友諒的所在地,出現的次數就越是少了,那點僅有的鮮活氣息從師兄的眼中越來越看不到了,又恢複成了那副無波無瀾的樣子。

……

江州,正是陳友諒自立為王的地界。

時值六月,江州及其周邊地區正是多雨時節。連綿不絕的雨水摧折著樹木枝椏,泥土承載著積雨,平白給來來往往的行人添了諸般麻煩。

兩人距離江州越來越近,一路上遇到的韃子軍與各路義軍中的兵卒就越多,騷亂頻生。按理來說,江州為陳友諒的根基所在,陳友諒又於江州自立為漢王,江州附近的地界亂成這樣,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以他的性格,竟然沒有出手整治一頓,不禁讓人感到奇怪。

事有反常必為妖,那陳友諒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張無忌把這點發現告訴了宋師兄。他希望師兄在麵對陳友諒時能提高警惕,若是能就此打消去見陳友諒的念頭那就更好了,雖然他知道這基本不可能。

喬衡心知這是因為什麼——陳友諒有稱帝之心。徐壽輝已死,陳友諒大權在握,一時風頭無二,如今又準備稱帝,作為一個出頭椽子,如何能不引來各方的注意力?

然而這注定是不成功的。

縱使你光鮮一時,但老天爺若是不願讓你風光一世,你此時做得再好,付出得再多又有什麼用?殊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慘。這其中的滋味,喬衡豈止嘗過一遍兩遍。

到頭來都不過是在給他人作嫁衣裳。

……

正值晚間,今日十五本該是月圓之夜,天上卻窺不見半點月亮。天空突然閃了一下,緊跟著就是一聲炸雷響起,大雨如注,來勢洶洶。

“稟王上,三個韃子探子已被斬首示眾!”

陳友諒緊皺著眉頭,他用手指敲擊著桌子,過了一會兒,他才說:“知道了,你先下去。”

在下屬離開後,陳友諒站了起來,在原地踱著步。他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樣子,他生得堂堂一表,乍一看上去,好一個昂藏青年。

他心中明白,當初武當和明教中人放自己一馬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自己借了義軍的名頭一用,對方秉持著大義不好殺自己而已。當然,如今義軍勢大,他們更是無法輕易殺死自己了。江湖道義什麼的需要時借來用用就行,沒用時都是狗/屁。

宋青書……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他想不通這個昔日的武當三代首徒為什麼還活著,當初宋青書為了救宋遠橋,硬生生地挨了周芷若一掌,本不該、也不可能活下來的。但宋青書的確還活著!宋青書活一天,就相當於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在提醒著張無忌和武當眾人,自己這個成昆之徒同樣還活著,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們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