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未必真豪傑(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9428 字 3個月前

這日之後, 好像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江湖上的雲譎波詭,再次與那座掛著“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對聯的莊園分離了開來。

林詩音在自己的小樓上繡著花, 窗外的梧桐還是那棵梧桐, 隻是樹下少了一個每日都會造訪的俊秀青年。

龍小雲說:“我就說了, 他就是為了《憐花寶鑒》而來的!你瞧, 他之前來得多勤快,現在把秘籍拿到手了, 就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了。要是直接交到上官金虹手裡,他哪有機會能看到寶鑒,母親明明是送給他了一個大機緣, 偏偏他不領情!”

林詩音神色淡淡, 手中針線穿梭不停。

“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他是一個那樣驕傲的人,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 認定的事情是‘亦餘心之所向兮,雖九死其尤未悔’,他當初既然已經表示不會要《憐花寶鑒》,且完完全全的不屑與此, 我把它強塞過去……”再加上後來為了讓他收下寶鑒, 說出的那些話, 大概在他眼裡,這近乎於侮辱。

龍小雲冷不丁地說:“他要尋死就讓他死好了!”

林詩音最聽不得這些死啊死的話,她兀自苦笑道:“你們這些小孩子, 總是輕易的把‘死’字掛在嘴邊,全然不想那到底意味著什麼。江湖人都這樣,死得乾脆,可是有沒有想過活下來的人嗎?”

“他是尋死也好,不想死也罷,命是他自己的,與我有什麼乾係?我要做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與他怎麼想的扯上關係?”一滴水珠落在繡帕上,“他說不要就不要,他讓我走我就要走,可我為什麼非要順著他的意思來呢,我這輩子忍得還不夠嗎,他怪我、怨我都好,我隻知道我想讓他活著。”

龍小雲從沒見過林詩音流淚,立即就慌了神。

“母親,是我錯了,我不該說什麼讓他死的話。隻是……萬一他那根本是在與上官金虹聯手做戲呢?你的性子一眼就能看透,又不識江湖險惡,這太有可能了不是嗎?”

林詩音沒說話,她繼續繡著花,隻是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如果真是一眼就看透了,這麼多年來,又為何隻有他一個人說出了而她的心裡話。

……

喬衡自拿到《憐花寶鑒》後,就一直在鑽研這上麵的內容,深入解析,把裡麵的知識掰碎了,揉細了,然後融入他記憶中那龐大繁雜的知識體係中。

他接觸過各個世界的力量體係,知道多種修煉方式,無論是適合普羅大眾的尋常貨色,還是屹立於當世頂尖的高級功法,他的腦海裡都記憶了一大堆。

然而這多種多樣的功法中,不論它本身有多珍貴,真正對他有用的依舊寥寥無幾,也根本沒有規律可言。就像上個世界,他身負速成版九陰真經以及武當九陽功法,以點推麵,他能明顯的感覺出九陰、九陽這兩部冠絕武林的絕世功法,對他就全無用處。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出來的習慣,喬衡閒下來時,總喜歡在紙上寫字。他服了幾天藥,身體舒服了不少,就又撿起這個習慣了。

上官金虹聽聞下屬說,喬衡這幾日身體大好,就準備過來看看。

他走進房間後並沒有掩蓋自己的步伐,但喬衡正站在書桌前,一直專心致誌地寫自己的字,沒有回頭看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也沒有打擾他的興致,而是從桌子上拿起兩三張宣紙,竟見每一張紙上的字都用著不同的字跡。

這個時候喬衡才停下筆,他好奇地問:“父親覺得哪種筆跡更適合我一些?”

上官金虹又翻了翻幾頁紙,道:“都好。你這是要做什麼?”

喬衡:“無事,就是隨手一練,沒什麼特彆的意思。”

上官金虹想起他丟失的記憶,莫不是連字跡都忘了?他安慰道:“你不要急,該想起來的一定會想起來。”

喬衡不置可否地說:“也許。”

上官金虹見他又開始研墨準備寫字,說:“你身體剛好,練什麼字。”他告訴自己,說話要儘量和藹一下,然而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和善之人,不管是裝模作樣也好,還是讓自己真情流露,他都沒能成功。

喬衡:“我喜歡。”

人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是不需要原因的。

喬衡想起一事,他拿出一本薄冊,說:“《憐花寶鑒》我已經謄寫出來了,這幾天一直忘了差人給父親送過去,既然父親在這兒,我也就不麻煩彆人了。我看了看,這《憐花寶鑒》於我無用,有練它的功夫還不如多臨摹幾本字帖散散心。”

江湖第一大幫的少幫主,放著絕世功法不練,反而更喜歡習文練字。喬衡覺得上官金虹大概不會喜歡自己這話,然而當初那個會為了父親能夠親自傳授自己武藝而不斷討好他的青年,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上官金虹聽了他這話居然沒有動怒。

上官金虹想起那天他與大夫的談話,微皺眉頭,心中決定等會讓大夫去來找自己。

喬衡突然說道:“我勸父親還是另立一位少幫主。”

就連在喬衡表示自己不打算練《憐花寶鑒》時都沒什麼反應的上官金虹,此時他那一向沒有劇烈情緒起伏的臉上陡然色變,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喬衡沒回答,上官金虹又說:“是不是有人在你麵前說三道四了?”這可是有前科的,當初要不是有人故意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借著荊無命的由頭挑撥他們父子兩人的關係,後來這些事情也就不會有了。

“父親多慮了,與旁人沒什麼關係。”他一邊懸腕寫字,一邊道。

上官金虹見他不願透露口風,也沒有逼他。他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喬衡隻顧自己練字,一句話都沒再說。

上官金虹從喬衡那裡離開後,立即叫來了呂總管。

“找幾個人看著,讓少幫主安心在自己院子裡靜養,要是有人去探望他也一律給推了。”

呂總管心裡一驚,他服侍上官金虹多年,自然知道明白幫主他一向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

他說是讓少幫主靜養,那少幫主就隻能“靜養”,說是在院子裡,少幫主就隻能老老實實被局限在院子裡,彆想踏出門檻半步。他讓人把探望少幫主的的人都攔下,意味著隔絕了少幫主與幫中眾人的來往。再讓加個人看著……這不就形同圈禁嗎?

呂總管麵不改色地含笑應道:“屬下明白了。”

其實上官金虹完全沒有此意。

若論權謀、武功,放眼天下他都名列前茅,然而若論表達自己的情感、心意,那就得倒著數了。

想當初他不忍心把自己兒子培養著沒有自我與人格的殺人工具,就一心培養荊無命,既不再教導兒子武功奧秘,也不解釋一二。也就隻有李尋歡這般多情敏感的人,才能瞧出上官金虹暗含其中的愛護之心,除了他,在其他人眼裡,這不就是幫主根本不重視自己兒子嗎?

現在也是,上官金虹深覺有人在離間他們父子二人,又擔心喬衡不注重修養,就乾脆強製性讓他靜養了,正好又能夠杜絕彆有居心之人接觸喬衡,一舉兩得。

上官金虹又說:“把之前給少幫主診治的大夫叫過來,我需要他給我一個解釋。”

呂總管:“是。”

……

院子裡突然多出幾個陌生人,喬衡當然發現了。

服侍喬衡的小丫鬟惶惶不安,她上前與幾人套近乎,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位大哥,能否告知一聲,這是怎麼了?”

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管事站了出來,他沒直接回答小丫鬟,而是向著喬衡所在的房間的方向不疾不徐地一抱拳,用一種不知該說是有禮還是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還望少幫主知悉,幫主有言,令您好好休養。”

房間內傳來喬衡的聲音:“我知道了,你們回去。”

年輕管事說:“少幫主誤會了,屬下是奉命看守在這裡的,如何能擅自離開?”

“看守”一詞用得精妙,小丫鬟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