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陸小鳳傳奇(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12076 字 3個月前

然而不管葉孤城如何逼問皇帝如今的下落, 喬衡始終都閉口不言。

看到他這副沉默以對的態度,葉孤城把視線落在了王安身上。

王安從誰都能碾死的小太監混到了皇帝的貼身太監, 論勾心鬥角的能力,在宮裡算得上是拔尖的,但他終歸不是江湖人士。當葉孤城那暗蘊著殺意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時,仿佛有一道銳利的劍意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腦海中, 王安的額頭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他隻是個太監,如今掌握著他的身家性命的皇帝都不曾開口說什麼,他又哪有這個膽子多嘴。

他強撐著說:“葉城主,彆說奴婢不知道了,即便奴婢知道也不敢擅自泄露……”

葉孤城不欲與一個太監計較,眼神在王安身上一掃而過。

王安鬆了一口氣。

喬衡說:“師父傷情嚴重,何必為了一個落敗之人勞心費神, 等傷情好了再討論此事也不遲。”

這大概是喬衡第一次在明麵上違背葉孤城的意誌。

往常的時候, 每每是葉孤城還沒明確表露出什麼意願,喬衡就能先一步察覺出來,然後順著對方的心意來。

現在卻是難得顯示出了葉孤城不曾了解過的執拗。

這件事是瞞不過南王的,南王知道此事後幾乎恨不得立刻趕赴京城,然而他不能。

喬衡身為世子, 同時又是眾人眼裡公認的久病在身之人,他露不露麵都無所謂。但是南王與他不同,他地位更為貴重、身份更加敏感,他身為一地之長,手下有若乾屬官, 他權力有多大,盯著他的人就有多麼多。

在當初喬衡前往京城時,他甚至告誡喬衡,要等一切穩下來以後再給南王府傳旨,不要急著召他進京。

現在這個時候,堅決不能得意忘形,輕舉妄動。

南王連夜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書信,讓喬衡儘快把皇帝處理了。

原本南王打算著一切順利之後,就宣布“世子病逝”了的,但現在也不知喬衡那邊還要鬨出什麼變故,一切計劃隻得暫停。

喬衡接到南王的書信後,隻是看了看就把它給燒了。

王安在旁邊侍候著,雖不知道信上到底寫什麼,但以皇帝的神情來看,皇帝完全沒有把這封來自生父的信當回事。

他在心裡感慨,都說天高皇帝遠,現在不就是嗎?

皇帝雖然是南王的兒子,但都當了皇帝了,誰還願意被人轄製?

皇帝沒有在事後把知情人清算滅口,王安就已經感動的不行了。

喬衡寫了一封回信對南王稍作安撫,交給王安讓他把信送出去。然後他就把這件事放到一邊,繼續處理政務了。

這些呈送到他麵前的奏疏,基本上都已經過了司禮監和內閣的處理。一些奏疏上甚至貼好了批閱建議,這一舉措明顯減少了喬衡的工作量。

閒暇時,喬衡一直在翻閱他那位皇兄以前批閱的奏折,結合內閣給予的批閱建議,再聯係上這些年對方下達的政策指令,他堪稱熟門熟路的批閱每一份奏疏。

至於筆跡是否會相同……

早在他還在南王府裡時,南王就想到了這一點。他給喬衡拿出來幾份皇帝親手所寫的字帖,讓他比著練習。現在再回想一下,那幾份字帖應該都是王安盜出來的。

喬衡在模仿字跡上一向相當擅長,當初他不過是把那幾份字帖看了幾眼,而後提筆落墨時那字的形態與神采就已然變了個樣。

王安在之前一直害怕皇帝會在政務上出現問題,沒想到他的擔心多餘了。皇帝的身上不說毫無手忙腳亂的樣子,他的臉上就連一絲局促都沒有。與內閣大臣交流時也是鎮定非常,沒有半分拘束,任誰都沒能發現眼前的這個皇帝已經被人掉了包。

他當然想不到——或許也沒人想得到,喬衡在過往的人生中親政、攝政的經曆,比他那位皇兄和先帝加起來的時間都多。

這也是他對皇權難以產生敬畏心的原因之一。

不過的確有那麼一件事比較煩雜,在王安看來,這事比批閱奏疏還要麻煩幾分。

喬衡的那位皇兄不是什麼沉迷於美色之人,但也沒禁欲到後宮空虛的地步,後宮裡還是有五六個妃嬪在的。

王安雖是個太監,卻也覺得此事有點尷尬了。這與處理政務不一樣,他那位舊主以往的政策傾向一直有跡可尋,但對方與妃嬪之間的相處之道,這種私密事外人又如何得知?

自從月圓之夜、紫禁之巔那一場驚天比試之後,皇帝就再也沒到哪位妃嬪那裡坐一坐。她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隻能猜測是那些江湖人士藐視朝廷威嚴,讓皇帝心中不悅。皇帝正在加倍勵精圖治,以期有一日能整頓江湖呢。

但是這又不是一日之功,總不能把自己累壞了。

於是王安近日被不少嬪妃委托要勸一勸皇帝,王安表麵上笑著應下來,轉過頭來臉色就拉下來了。

皇帝想不起你們是為你們好,真要是想起來了,說不定就沒好日子過了。

如今位置未穩,宮內稍有風吹草動王安都會向喬衡彙報。當喬衡知道皇兄的妃嬪找上王安的時候,說:“那就去看看,朕已經好久沒見到公主了。”

如今諸位嬪妃誰都沒有誕下皇子,但有一位公主,也隻有這麼一位公主。

公主現今剛兩歲多點,生養她的正是惠妃。惠妃之父是個副千戶,官家子女不如江湖兒女自由,她早早就被送入宮了,如今看起來也不過才十六七的年紀。

喬衡過來的時候,她正在跟公主互做鬼臉玩。

惠妃見到皇帝來了,一臉歡喜地過來見禮。

喬衡:“不用多禮,朕就是過來看看。”

王安看著皇帝走到小公主麵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多麼溫馨的場景,然而王安臉上是笑吟吟的,實則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準備,要是皇帝突然下令把這不屬於他的血脈處死,自己該如何配合皇帝封鎖消息收拾殘局。

不過喬衡並沒有這麼做。

喬衡在惠妃那裡象征性地坐了半個時辰,然後就離開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耽於享樂的人,如今剛成為皇帝沒多久,最重要的事情當然是接管政務。至於後宮裡的那些女子,要不是王安突然提起來,他不知要到多久以後才能記起後宮還有這麼一群人來。

縱觀曆史,宮變發生後,這些後宮裡的女子很難落得一個好結局,被迫殉葬、奸/淫擄掠、強充後宮都是常事。喬衡倒是沒有玩這些把戲,不是他那“高尚”的道德情操在作祟,單純的是因為他不怕她們玩起什麼風浪來。

死個皇帝會引得朝廷動蕩,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是死個妃嬪……那真是死了就死了,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這之後,他又去了一趟素心閣看望了一下葉孤城。

隨著葉孤城身上的傷勢漸好,素心閣裡的血腥氣已經消失了,隻餘下淡淡的藥味,不過要想完全痊愈,大概還要再養上十天半月。

葉孤城現在已經很明白,喬衡是不會告訴他真正的皇帝在什麼地方了。年輕人總是憑著一時喜好,便輕易做出決定,全然不管這有什麼後果,然而葉孤城卻拿對方無可奈何。

有一次他問:“是不是即使我用劍指著你,你也不會告訴為師。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你與其等著被那些庸人折辱,還不如現在就讓為師給你一個痛快!”

這大概是葉孤城第一次在交談中以“為師”自稱。

喬衡很平靜地說:“師父不會這樣做的,我知道師父從不殺手無寸鐵之人。”這可是原著中葉孤城親口承認的。

葉孤城說:“你是口蜜腹劍。”他近乎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這句話,也不知是在斥責喬衡花言巧語地恭維他,還是在評價他手中雖無劍,卻藏劍於胸,照殺不誤。

葉孤城養好傷後就離開了,喬衡還是在事後從前來稟告的宮女那裡聽到的這個消息。他知道葉孤城這是生氣了,暫時不想再見他。

喬衡點了下頭,讓宮女退下。

宮女離開後,王安又來稟報禦醫求見。

太醫院有規章製度,即使皇帝不傳見,他們每隔半月也要主動求見為皇帝請脈,當然,皇帝見不見他們就是另一回事了。前兩次禦醫過來的時候,喬衡一次在葉孤城那裡,一次還沒有處理完政務,直接令人把他們打發走了。

這一次禦醫過來的時候,喬衡正好無事,就讓禦醫進來了。

來的禦醫是喬衡的熟人,正是當初在花家堡他見過的那位呂太醫。

他先是給喬衡見過禮,觀察了一下皇帝的氣色,又問了問最近的起居情況,這才請皇帝伸出手為他把脈。

呂太醫的手指搭在喬衡腕間,過了少頃,他的手指僵了一下,然後他抬起手略微調整了一下位置,像是在重新診脈。

然而呂太醫的手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輕顫了起來。

正如花滿樓“看”人從來都是依靠聲音,而呂太醫身為一個大夫,他“看”人,靠的是脈搏。他經常為皇帝診脈,也曾經為平南王世子診過脈,他對這兩人的脈象一清二楚。

麵前這人,哪裡是皇帝,分明是南王世子!

“南……”呂太醫剛出聲,就見到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王安眼神冰冷地看著他,這一瞬間他哪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他改口道,“陛下。”這聲音又乾又澀,難聽至極。

喬衡手裡捏著他在花家堡時自己雕刻的那串佛珠,一粒一粒轉動著:“怎麼了,呂卿?”

呂太醫眼裡有著無法掩蓋的驚恐,他跪倒在皇帝麵前,近乎祈求地說:“臣禦前失儀,罪該萬死。”

王安心裡讚了聲“果真是個聰明人”,為了不牽連到家人呂太醫這明顯是在主動求死了,一句禦前失儀更是把他發現的事情蓋了過去。

喬衡俯視著跪伏在地麵上的呂太醫:“呂卿起來,你也是朕身邊的老人了,朕如何舍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