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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秋:“……”

風秋見到李琦的表情, 還以為自己講出了什麼驚天笑話。

而李琦則滿滿斂了先前的神色, 眼中微含誚味。他對風秋道:“我大哥說相信你,你便相信了?”

風秋反問:“不然呢?”

她理所當然道:“我說我不相信我自己?這不能吧。”

李琦聞言,便又是一笑。他慢聲道:“好, 那他相信你。可你現在要做的, 卻似乎是要我來相信你?”

“少樓主,這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揚起的嘴角勾出的弧度有些鋒利, 卻又藏得很好, 每一次都讓風秋覺得她瞧見的那點的鋒芒都似自己的錯覺。

風秋瞅著, 忍不住便道:“你……”

李琦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被風秋看見他漂亮皮囊下的鋒芒,甚至滿含笑意地問:“我怎麼了?”

風秋慢聲道:“大李好歹是你大哥,就算不給我麵子,他的話你總不好駁斥吧。”風秋肅然道:“所以你得相信我。”

李琦徹底被風秋逗樂, 他看了風秋好一會兒了卻依然是沒有看厭了去, 便也略過了這個話題。風秋不知道他這是算信了自己還是仍然不信, 隻覺得大李這個劇情外的弟弟可真和他的身份一樣——怪讓人摸不著頭腦。

摸不著頭腦的風秋跟著李琦進了冷香小築,見到了一早等著的林詩音。

林詩音像是等了風秋有一會兒了,風秋剛一進屋, 她聞聲抬起了眼來。風秋便瞧見了她那一雙似由秋水凝成的雙眸。

林詩音的樣貌, 江湖早已用這世上能尋得著的所有美好詞彙形容儘了。風秋見了她, 也覺得這些詞彙用在她身上半點也不算錯。她的身姿如柳, 氣質如蘭,容貌恰似江南春景,是窮儘想象方能比擬的溫柔。

風秋隻是看了她一眼, 心連著意一同靜了。她怕打擾了眼前的這幅畫。

還是李琦先開了口,他對林詩音溫聲道:“表姐,我將江少樓主領來了。”

林詩音抿嘴笑了笑,對李琦道:“多謝三弟走這一趟。”

李琦對林詩音倒是沒有對著風秋的半點鋒芒。他瞧著就是個再乖巧不過的堂弟,恭謹地領來了客人,恭謹的問了安,隨後又恭謹了離開了冷香小築。

風秋瞧著是目瞪口呆,差點就要以為冷香小築之外,瞧著她發笑的恣意少年郎是現在這個李琦的雙胞胎兄弟。

風秋:……大李他,是隻有兩個弟弟吧?

李琦一走,冷香小築裡便沒了外人。林詩音作為李園現任的女主人極儘主宜,她不僅為風秋準備了居所,甚至考慮到她行路匆忙,還為她準備了衣物。

風秋衣服還是帶了兩三身的,不過都是些方便行路的簡單常服,遠不如林詩音為她準備的多樣精致。風秋一項是不願辜負他人好意的性格,當下便向林詩音道了謝。

隻是林詩音瞧了瞧風秋的身量遲疑道:“或許大了些。”

風秋到不在意:“大些無妨。”

林詩音卻搖了搖頭,她說:“這可不行,衣裳不合適,做什麼都不方便。”說著她喚來了侍女:“城中雲想容的師父,明日你再請她往家中來一趟吧。”

侍女正要應聲,風秋卻覺得太麻煩了,便道:“不如明日我自己去吧。”

她笑著對林詩音道:“正巧我也沒有逛過保定城,李夫人可願意領我去瞧幾眼?”

林詩音自然不會不同意。風秋是個很會聊天的人,她走南闖北見識又多,很快便將林詩音哄的十分高興,甚至同她聊得差點忘了晚膳的安排。還是正廳裡來了仆人同她再確認了一遍晚膳的安排,她方才回想起來。

看起來是這樣,但風秋注意道林詩音在仆人向她核實晚宴具體事宜的時候,下意識蹙了眉間,眼中甚至隱有困惑。應允時也多有遲疑。等仆人走後,風秋便試探著開口道:“看來這頓晚膳和夫人原本的計劃有些出入。”

風秋是大李的至交,林詩音和李尋歡的婚事又是大李一手操辦,她自然不會將風秋當做外人,笑了笑後也有些困惑道:“原本是說好由我為少樓主接風的。我在梅林為少樓主略備了薄酒小宴……隻是不知為何,表哥似是改了主意?”

風秋心想:哪裡是李尋歡改了主意,怕是龍嘯雲讓他不得不改了計劃。

風秋見林詩音有些踟躕,主動寬慰道:“應是李二哥覺得你我二人一起太過寂寥,還是大家一同比較熱鬨。”

林詩音疏開眉間,她笑著同風秋說:“表哥的確喜歡熱鬨。”

她又對風秋道:“總歸離晚膳還有些功夫,少樓主可要先梳洗休息一會兒?”

風秋客隨主便,她原以為林詩音讓她去休息,是要去質問李尋歡晚宴的事情——她還是低估了林詩音對李尋歡的依戀,林詩音並沒有就這變化的晚宴而去尋李尋歡,她隻一心一意地在照顧風秋,好完成李尋歡對她的囑托。

風秋:……也對,林詩音要是敢於和李尋歡翻臉,原著裡哪還會在他跑路後,聽話的嫁給龍嘯雲啊。

風秋一時間莫名便同情起了大李。大李,李無忌,當朝侍郎。瞧著是兄友弟恭、家和萬興,其實頭疼的事情有一大堆——至少蘇夢枕就不可能被龍嘯雲這類的辣雞騙。風秋剛這麼得意的想完,一個名字忽然便從心底裡頭冒了出來。

風秋:……不對,我師父好像也被這種人騙過。

風秋:我又恨了。

風秋悶悶地洗完了澡,換上了乾淨的衣物。李園的侍女們替她擦乾了頭發,便要重新替她束起發髻。

風秋是個怕麻煩的,便說梳個最簡單的就行。侍女們麵麵相覷,提著風秋那頭如黑緞似的頭發,怎麼也沒法狠心直接往她腦袋後頭一綁了事。風秋久久等不到動靜,還以為是自己表達不清楚,正要表達的更詳細一些,林詩音走了過來。

她瞧見侍女有些糾結的表情問了一聲,得知風秋的要求後,不免也笑了起來。

她從侍女手中接過的梳子,一邊挽起風秋的頭發,一邊溫柔道:“你說的這根本都不能叫做發髻,哪有這樣的發髻。”

風秋:“……可是彆的都很麻煩呀。”

林詩音道:“不會麻煩的,你若是覺得無聊,不如咱們依然順著先前的話頭聊聊天。說上兩句,頭發也就梳好了。”

風秋本想說,那梳頭的功夫也不夠講江湖故事的呀。但她突然想到了龍嘯雲,先前不太好直接問,如今林詩音都親自幫她梳頭了,把將她當做自家人的姿態擺的很足,風秋覺得她若是開口問,林詩音也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妥的。

所以風秋便試探的、小小聲道:“李夫人,說起來,我是想和你問些事情。”

“關於救了李二哥的那位龍大俠。”風秋斟酌著措辭,“李夫人怎麼看這個人?”

林詩音道:“龍大哥?他救了表哥,我很感激他。”

風秋道:“除此之外呢?”

林詩音不解:“……除此之外?”她有些抱歉,“我與他接觸不多,偶有幾次,也隻是說上兩句話。若問更細些的,我確實不太了解。”她好奇道:“少樓主怎麼會想知道他的事情?”

風秋笑了笑:“他與風雲鏢局的總局主同姓,龍這個姓氏在河北並不常見,所以我也隻是好奇多問了句。”

林詩音遲疑了一瞬,方才說:“他應該同龍局主沒有什麼關係,表哥說他是從關外來的。更多的,我倒也不知道了,三弟總要我同他保持距離,這孩子不喜歡我和龍大哥走近。”

風秋眼眸微亮,她就知道李無忌這個三弟弟不簡單,是可以在對付龍嘯雲上拉攏的同盟。風秋順杆就問:“無忌倒是沒和我提過太多有關李家三弟的事情,我聽說他是個十分乖順的孩子,瞧著不像是會攔著你見恩人的性格啊?”

林詩音笑道:“三弟的確是再恭謹和順不過的性格,也極少任性,所以他既表現出了不喜歡,我自也不好扶他意。”頓了一瞬,林詩音方道:“他這個孩子,就是平常太好了,所以偶爾露出不快的時候,我總會覺得——”

林詩音的話沒有說完,侍女敲門通傳道:“夫人,三少爺前來接您了,此刻正在廳中等您。”

“三弟來了,看來時間差不多。”林詩音也替風秋梳好了頭,為她簪上了一支珍珠步搖。林詩音瞧著鏡中的風秋十分滿意,她這輩子被大李保護的很好,幾乎沒有吃過什麼愁苦,瞧著風秋的眼裡也滿是溫柔親善。風秋瞧著她滿是幸福的眼睛,更不忍拒絕她的任何要求,握住林詩音遞來的手,便和她一起去廳中見李琦了。

李琦正是等著無趣的時候。

他的樣貌出色,林詩音屋內不少的侍女都忍不住偷偷瞧著他。他卻被這些眼神瞧著心煩,若不是……李琦的指尖在木桌上點了點,在他點出第三下的時候,林詩音終於帶著風秋出來了。

李琦正要和林詩音問好,一眼瞧見了林詩音身邊的風秋。她穿著件淺杏色的衣裙,衣料瞧著普通,但細看之下,其中紋路竟皆是金絲暗紋——這種布料李琦知道,是蘇州繡娘最擅長的金雲緞,一匹可值百金,便是王公貴族用這樣的緞匹也是多做禮服。拿金雲緞做常服,這樣大的手筆,在江湖裡也確隻有江花霍這等豪富能做的到了。

不過穿衣服的人,倒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穿的是什麼。她甚至在這樣昂貴奪目的衣料外罩了一件紗衣——這大概是林詩音為她準備的,怕夜間風急,她衣裳單薄會受寒。

能贏西門吹雪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為這點夏末的涼風而受寒,但她還是穿上了,不僅罩在了自己千金的衣物外,甚至應該還向林詩音真心道了謝。

——一舉一動,簡直能做江湖大俠的標杆了。

李琦笑著想:重情重義蘇夢枕,以恩待人少樓主,嗯?

他回過了神,一路往常同林詩音問了好,片刻後方才看著風秋道:“少樓主果真天生麗質,姝麗難尋。”

對於彆人誇她好看這種事,風秋聽都已經聽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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