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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預想中可能的、最糟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正如西門吹雪是河北一帶聲名最響的劍客,在鬆江府方圓百裡薛衣人則是“第一”。

他的實力正如同他的諢號“血衣人”一般,不用再多做追述。他再早幾年的時候,因為行事手段過於狠厲,是個比西門吹雪名頭還要廣的劍客,也是這幾年方才回到鬆江府修身養性起來。但他的修身養性不代表他的劍也就真吃了素,甚至可以說,在這鬆江府裡,薛衣人才是風秋唯一真正忌憚的存在。

他是個高手,絕世的高手。如果是他突然動手,無情會被擒住也在情理之中。但若真是他動手——風秋沒有能必勝的把握。

她比薛衣人差了整整十多年,十多年的差距,不是那麼容易靠“出奇製勝”就能彌補的。

西門吹雪今日的確是去辦私事的。

他去見薛衣人。

薛衣人拒絕了他的請戰,理由是他的弟弟病了,他已決心淡出江湖,再不問江湖之事。就算西門吹雪拿劍抵著他,他也不會拔劍。西門吹雪覺得遺憾,但他出於對薛衣人的尊重,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本是已經答應了薛衣人回去的,如今卻因為風秋的緣故無故又要在鬆江府逗留,西門吹雪隻能再去一次薛家莊,一方麵是告訴對方自己走不了了,另一方麵,也是想借這件事試探薛衣人的態度。

無情的能耐江湖人儘皆知,這鬆江府裡能讓他失蹤的悄無聲息的勢力,也就隻有那麼幾戶。

如今冷血守著擲杯山莊,風秋去探了施家莊。西門吹雪不是個喜歡被動等待的人,他乾脆便去試探了薛衣人。

但薛衣人沒有給出任何不對的回應。

他非常看好西門吹雪,西門吹雪暫時不走,薛衣人甚至還有些高興。西門吹雪從他的眼裡能看見他對這江湖的眷戀,對過往榮光的眷戀,但這些眷戀都被他對病重胞弟的責任儘數壓下——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直到西門吹雪喝上了一杯茶。

由薛家莊的侍女呈上,那是一杯白水。

西門吹雪頓時便覺得有意思極了。他看了一眼那名婢女,說是婢女或許不大妥當。那女人的眼睛可半點也不像個婢女能擁有的。

而這婢女被西門吹雪看見了,竟也不慌不躲,她甚至還微微彎了眼,向西門吹雪大方笑了笑方才退下,這樣的行為幾乎是立刻讓西門吹雪想到了另一個人。

但這其中又有點不太一樣。

就比如,江楓的身份注定了她不會去查探西門吹雪的生活習性,江楓的性格也不是當真溫婉大方。

西門吹雪難得良心大發,他對風秋道:“江楓,你最好仔細想想,你身邊有沒有對你仇恨至極的人。我現在認為,無情失蹤可能才是無妄之災,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人裡,一定有你。”

風秋:“……那這範圍可廣了去了,你知道的,我是金風細雨樓的少樓主。光一個六分半堂,想要我命的人就數不勝數了。”

風秋實誠道:“太多了,想不出來。”

冷血有些緊張,他低眉頭皺得死緊。他不確定道:“如果真是這樣,你來鬆江府,搞不好才是他們想要的!若是你也在鬆江府失蹤,神侯府與金風細雨樓指尖必生齟齬——”

“不行,你得離開!”

冷血這句話,幾乎是讓風秋即刻想到了在保定試圖連她一起殺的斷魂穀。

想要她命的人的確很多,但也正因為她是金風細雨樓的少樓主,真正夠膽敢動手的人,這天下卻也寥寥無幾。斷魂穀可以算是她這麼多年以來,遇上的唯一一個真敢動手的。

她神色微凜,慢聲道:“如果這真是一個局,從保定李園就已經開始的話,那我怕是想走也走不成的。”

“我若是走了,拋下失竊的賑災銀和盛大人,他們隻需將你再困死於此處,神侯府一樣要同金風細雨樓翻臉。”

“敵人真的很了解我,或者說,很了解金風細雨樓。所以他們才敢把賑災銀失竊的事情鬨的這麼大——我得了信來,他們可以離間金風細雨樓和神侯府,我得了信不來,他們一樣可以借此生事甚至就此了解你和盛大人。”

“總歸,李無忌希望看見的神侯府與金風細雨樓攜手,都不會成功了。”

冷血低聲道:“你是說,這整件事,所有的事情背後,很可能是蔡——”

風秋點了頭。

李琦說過李無忌在做很大的事情。而風秋自從離了京後,遇到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大。其實想想也能明白,她在京中最大的保護傘其實是李無忌,她這次出行遇上那麼多怪事金風細雨樓本身卻沒受到太大的衝擊,想想也該能知道,一定是李無忌出事了。

風秋下定了決心,她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一定要把事情給解決了。你沒事、我沒事,無情和賑災銀都沒事。隻有這樣,李無忌才能將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下去。”

“他是因為信任我,所以才讓我去了李園。因為我隻有遠離京城,才能被卷進事件中去。我被卷進去了,才能幫他破局。”

“他把勝負轉折都交托給我了。”

西門吹雪讚賞道:“不錯,反應的不算慢。那剩下的部分,我也可以告訴你了。”

似乎是覺得風秋受的刺激還不夠多,西門吹雪繼續道:“我因為好奇,所以離開後又折回了薛家莊。”

“折回之後,我看見了花金弓。”

“她是在天色昏暗的時候去的,在角門與另一個男人在低聲爭執。我的手背就是那時候受的傷。”

風秋問:“那男人是誰?”

西門吹雪道:“不認識,蒙著麵。”

“他們在爭執什麼?”

西門吹雪心情不錯,有問有答:“爭執你是不是來救無情的,爭執要不要殺你。”

風秋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你的手背——”

西門吹雪道:“我拔了劍。”

風秋:“…………”

風秋看著他手背上的那道血痕,艱難道:“人還活著嗎?”

西門吹雪非常乾脆:“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太久不寫了,真的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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