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1 / 2)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很多。

燕南天三劍劈開千斤鐵一事,足以讓薛衣人對今夜所有的“意外”閉嘴。有了薛衣人的幫忙, 再加上早已被風秋說動的左輕侯, 要從鬆江府裡搜出這黃河賑災銀來還真不算難事。

唯一讓風秋比較意外的……也就是薛笑人了。

她可半點沒忘西門吹雪遇見薛笑人是個什麼場景, 薛笑人與花金弓這兩人,就算與斷魂穀沒關係, 在無情失蹤這事上也脫不開乾係。但薛衣人一口認定他弟弟是被斷魂穀給綁了做人質, 薛笑人也隻字不提點了他穴的人是江楓——在賑災銀尚未尋回的當口上,無情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況——“有一便有二, 與其這時因薛笑人再與薛衣人為敵, 倒不如做個旁觀者。養虎終歸為患,這一口隻有咬在薛衣人自己身上, 他才能明白到底誰才是他真正的敵人。在此之前, 誰的話都是無用, 既然無用, 又何必自討沒趣。”

江楓自己是沒設麼所謂的。她覺得就薛笑人這點功夫, 在這個江湖上估計也翻不出什麼浪。既然無情自己都懶得管,江楓也因為西門吹雪的緣故,不太想插手薛衣人家的事情。

說白了, 還是證據不夠。在鬆江府裡,想要單憑一道劍傷就定薛笑人的罪——太難了。

風秋這些年在江湖裡, 大多時候都是在做些行俠仗義的事, 如今也是第一次乾上與“緝拿罪犯”有點乾係的事, 眼見著疑犯就在眼前, 卻要因重重顧忌而不能將他丟進牢裡, 不免有些失落。

她問無情:“就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

無情看了風秋一眼,他問:“你這麼想抓他?”

風秋道:“倒不是想抓,但咱們的責任不就是抓壞人嗎?他今日能因利害你,他日自也會因利害彆人,嚴重些,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更可惡的事情呢。這樣的人放在外麵,不是對鬆江府的百姓不負責嗎?”

無情道:“你倒是比薛衣人明白事理。”

風秋一本正經地回答:“也可能是薛笑人不是我弟弟。”

無情被逗笑,他複又答:“沒錯,即便是神侯府,礙於諸方勢力,雖執神捕令,卻也做不到除惡蕩儘。至少我需得估計薛衣人,顧忌這尚未尋到的賑災銀。”

但他又道:“但或許你可以走一條和我們不同的路。”

風秋緩緩地在眼裡浮出一個問號。

無情見狀不免又想笑,他抿住了唇角,對風秋道:“你是江楓,這天下獨一無二的江楓。有很多事,彆人做不到,但你卻能做到。這天下沒有多少事,是你辦不到的。”

風秋想了想:“因為我有燕南天做大哥嗎?”

無情反問她:“燕南天名震江湖,想要與他結交之人數不勝數,他為什麼隻做了你的大哥?”

風秋:……那還不是因為我命好唄?

但她看了看無情的神色,覺得答案應該不是這個。她皺眉仔細想了想,卻也沒想出個能給出的答案,半晌玩笑道:“因為我大哥隻和天下第一做朋友?他是武道的天下第一,而我是姿容上的天下第一。”

她向無情溫柔地笑了起來,乾脆拿原著的話來揶揄無情:“‘天下沒有人能擋住燕南天一劍,也沒人能擋住江楓的微微一笑’——盛大人,這句話你聽過沒有?”

無情靜默一瞬,片刻後輕笑了一聲:“今日見識了。”

風秋:“?”

不過,如果無情不打算追究薛笑人的麻煩,那花金弓自然也可以脫罪。

風秋和花金弓相處過,自然知道這姑娘心腸算不上太壞,希望西門吹雪這一劍能教她做人,讓她日後行事收斂些。

花金弓能免於受刑,施孝廉自是感恩戴德。他被從客棧帶來薛家莊後,幾乎是指天指地發誓:“若是賑災銀當真在鬆江府,我施家莊定當舉全族之力,助神侯府搜尋鏢銀,便是這銀錢在鬆江水下三百裡,我也定替兩位大人尋回來!”

風秋心想,鬆江水也沒三百裡深啊,不至於不至於。但施孝廉也加入的,鬆江府三方勢力同時相助,想要找不到,還真的挺難。或許無情也正是為了這個,方才決定不去戳穿薛笑人的那點心思。

風秋想了想,在離開薛家莊前,還是同薛夫人說了兩句,卻見了薛笑人。

薛笑人見她還有些發怵。畢竟風秋是個對著他笑嘻嘻下手卻還能半點不含糊的角色——薛笑人因薛衣人的緣故,也是見過不少江湖的正麵人物,像江楓這般不拘小節的——他真沒見過幾個!

密道中江楓含笑翻臉似乎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影響,以至於江楓攜刀進來,薛笑人甚至覺得她都敢在薛衣人的眼下殺了自己!

——畢竟燕南天那三劍他看得清楚。薛笑人以己度人,他仗著自己哥哥是薛衣人已經敢綁無情了,有燕南天做大哥,江楓殺個他算什麼事,難道薛衣人還能贏得過燕南天嗎!?

薛笑人心驚膽戰,隻聽風秋溫和細語:“薛二莊主,神侯府顧忌令兄聲名,對你的諸多行為不欲計較,但我希望你能明白,這是神侯府不計較,並非我不計較。您曾想殺我一事,就算我在此處殺了你,也隻能算是正當防衛,都不算我犯法的。”

薛笑人哪裡在乎法律,他隻在意:江楓果然要來殺我!

他生來這麼些年,頭一次感到極大的惶恐。這樣的惶恐迫得他張口就想要喚薛衣人,可話在喉頭他又死死頓住。

他嫉恨薛衣人,又怎能求救薛衣人!

薛笑人心性複雜極了,麵對江楓的脅迫,他一時因天性想要依賴兄長,一時又因心性而不肯開口,左右掙紮之下,便也讓風秋說完了剩下的話。

風秋道:“不過此事薛家莊確有責任,所以按照三方商討的結果。金風細雨樓將會進駐鬆江府與薛家莊同盟。薛二莊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風秋的意思是——以後我在你們鬆江府的眼線就是明著走了,你做什麼我都會知道,你給我緊著點皮,彆以為你哥不管你就真沒人治你。

而薛笑人從中理解到的是——以後我的人拿著刀進鬆江府,你出門小心的,被我抓著就彆怪我刀劍無眼了。

薛笑人被威脅,他唇瓣抖動,好半晌恨道:“江楓,你這樣還能算是蘇夢枕的徒弟嗎!?”

風秋莫名其妙:“我怎麼不是我師父的徒弟了,薛二莊主,你是不是病的太重了?”

風秋好意關心,這句話聽在薛笑人的耳裡又成了——我師父護我,你欺負我這事我師父能從京城趕過來教育你,我勸你不要自找沒趣。

薛笑人活在鬆江府這麼些年,哪裡受過這種氣。

可如今形勢迫人。他也是第一次比哥比不過彆人,也隻能低頭道:“我明白了。”

——超越薛衣人的夢想。

“我知道你的意思。”

——建立自己勢力帝國的夢想。

“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做。”

——人隻有活著才能有夢想。

薛笑人咬牙:“所以,你不能殺我,也不能將一切告訴薛衣人!”

風秋得到薛笑人的承諾就算是達到了目的。這個關節點不適宜再抓他,但就這麼放任他,風秋實在是過不去坎。她又看了看薛笑人,覺得他的資質雖然一般,但比起大部分人還是不錯的。如果真的能除惡向善——

風秋畢竟也不是什麼魔鬼,她和善道:“你要不加入我們金風細雨樓?”

薛笑人的表情當場就變了,他尖銳道:“江楓,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也不是非活不可!”

風秋被他嚇住了,連道:“不加就不加……嗐,發火乾什麼,你才是犯錯的那個吧?”

薛笑人隻覺得自己內傷根深,他懷疑再多和風秋說上兩句,他就能提前死了!

不——如果風秋不是有著這樣的一張臉,他早就死了!

處理完了薛笑人,眾人也尋到了被藏在薛家莊中依然昏迷的花金弓。因此事,花金弓的左臂算是廢了一半,也不知日後還能不能用出她的金弓銀彈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施孝廉千恩萬謝的將花金弓接回了家。聞訊而來的左輕侯見狀,整個人氣到手抖。

他見便是花金弓闖下這般的彌天大禍,施孝廉仍是要和她一起,頭被怒火一衝頭,當時便什麼也不顧得了,從風秋手裡搶了刀,就在施孝廉的眼前嘩啦一聲割斷了自己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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