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北和羅慎賢沒空敘舊,在全校震驚的圍觀下簡單打過招呼,實戰演習動員大會就開始了。
軍部編製下的半軍校生們到底還是沒有平常人散漫,看到前方光屏亮起,立即噤聲站好。
於是幸北這一撮人的閒談聲就更顯突兀。
當然,幸北他們不是故意的,幸北他們實在有憋不住要交流的理由。
“臥槽,我沒看錯吧,那是謝思妄!”
“那命不久矣的死人臉色,弱不禁風的身板,絕對就是謝思妄!”
“謝思洋蕩漾得像看到主人的狗……絕對就是謝思妄!”
“走到哪都配一個連體醫生,好像隨時要倒地搶救,絕對就是謝思妄!”
“話說謝思妄到底是什麼人?他又和軍部高層站在一起。”
台上一軍發言人已經開始講話,幸北這一坨的蠢動氣息也掩藏不住,終於被謝思妄注意到。
謝思妄的眼神準確地對上幸北,意味深長地一閃,朝她彎起唇。
緊接著,在台上軍官愈發不爽的背景音中,在全場立正的睽睽注視下,謝思妄抬腳朝幸北走來。
“實戰演習6-8人一組,演習中,你們會遇到各種凶險的野獸和自然環境,以及真正的異種。”
異種在聯邦境內已經滅絕,隻有上課能見到一些半死不活的實驗室活標本,79基地卻有真正的異種用於實戰演習,人群略微騷動。
幸北無動於衷地盯著謝思妄笑吟吟的眼睛。
“……表現良好的個人以及小隊將獲得加入一軍特訓隊的機會,積分第一名的個人將得到天賦者軍團長黎昭的親自嘉獎。”
一軍特訓隊大名鼎鼎,由天賦者學校每年最優秀的畢業生組成,也是每一個年輕天賦者最向往的目標。黎昭名字的出現更是引起一陣嘩然——那可是所有天賦者乃至聯邦人民心目中的戰神,信仰一般的存在,第一名該是多麼榮幸,能夠和黎昭近距離接觸!
全場一時間陷入難以抑製的躁動,一軍的發言人早有預料,等著這陣激動的氣氛平息。
然而,他也發現,這份本應全神貫注的騷動裡藏著弱弱的心不在焉。
大部分人都分出一半注意力在幸北和謝思妄這邊。
幸北餘光看到軍官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關於謝思妄身份的猜測在腦海中瘋轉。
軍官用力清嗓壓下嗡嗡聲,繼續講解規則,語速比剛剛快了些許,仿佛此時的場景讓他不太愉快,想要趕緊結束。
“實戰演習共五場,采取團隊晉級製,但是每場前若小隊有戰力折損,可重新組隊……”
伴著軍官咬牙切齒的BGM,少年腳步從容,在軍官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正好站在幸北麵前。
歡迎酒會開始了,周圍的人聲立即流動起來,好奇的目光也更加明目張膽地投射過來。
謝思妄彎起眸,朝幸北優雅欠身,如同邀請女士跳舞的紳士:“我是醫師,這次實戰演習,能不能加入你的小隊?”
……
要是讓幸北唐濯和翟洪廣說,謝思妄加入他們,那肯定是萬萬不能的。
然而,容悅憐一直在不遠處關注著他們,似乎盯著他們怕他們鬨事,此時端著一杯無酒精雞尾酒徑直走過來,一錯不錯盯著幸北,眼睛裡□□裸地寫著“你拒絕一個試試?”
葛卉子也虎視眈眈盯著這邊,再一看,幸北所有的老師都虎視眈眈盯著這邊,所有的同學也都虎視眈眈盯著這邊。
幸北瞥了眼容悅憐威脅地舉著、仿佛她敢說錯一句話就會潑她臉上的雞尾酒,又憋屈地望向那張俊朗溫文成竹在胸的俊臉,悶聲悶氣地回答:“好。”
說完這句話,幸北頓時有種簽了賣身契的悲慘,頹廢地撇過頭,隨手抓起一杯無酒精雞尾酒走開了,看都不想多看謝思妄一眼。
謝思妄一個S級,主動要求加入她的隊伍,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她占便宜,如果當眾拒絕,就顯得太眼高於頂不知好歹,以後恐怕更沒人願意加入他們的隊伍了。
其實幸北想錯了。出於某種玄妙的原因,謝思妄的光環並未蓋過幸北,反倒成了她的又一個華貴的裝飾品。
唐濯點開光腦上轉發最熱的動態,眼角直抽搐——
【幸北到底是何方神聖?領導開門她上車,領導上級她叫哥,領導講話她嘮嗑,領導敬酒她不喝!】
裴鶴按滅光腦,望著謝思妄矜弱貴氣的側影,抿了抿唇。
各隊按照負責人指示往臨時住處走時,幸北幾人已經差不多接受了他們要有謝思妄了的事實。
“反正他總不會坑自己的隊伍。”
“倒也不一定。”
“不過他想坑我們,我們反正也想坑他,彼此彼此,不虧不虧。”
謝思妄:……?他們知道他們說話他能聽到嗎?
幸北仿佛感受到謝思妄幽怨的目光,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你進賽場真的沒關係嗎?可彆死在裡麵還要賴到我們頭上。”
唐濯和翟洪廣一激靈,狐疑地看向謝思妄,仿佛突然看穿他的計謀。
“可彆假死然後栽贓我們吧,他有假死前科。”
“臥槽,如果他死在裡麵了,我一定要補刀讓他真死。”
謝思妄:“……”
謝思妄無奈地保證:“我不會死的。”
幸北瞟了眼不遠不近吊在他身後的醫生:“你家醫生也能跟進去嗎?”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樣吼。
謝思妄:“不能。”
幸北有點害怕:“我們這裡可沒有醫師,你真的不會死?”
謝思妄嘴角一抽:“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醫師。”
幸北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對他的學藝萬分不信任:“那你要簽生死狀。”
謝思妄淡然的表情終於裂了條縫。簽生死狀?幸北是打算在裡麵殺了他嗎?
此時幾人走到出口附近,謝思妄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回答,一抬眼就看到謝思洋和昌和隆,兩個大男生用棄夫的哀怨眼神看著謝思妄,並用仇恨小三的眼神瞪著幸北。
幸北一見這倆人,本來嫌棄的謝思妄都看順眼了,像個真正的得勝小三一樣,得意洋洋的嘴臉:“是你們的男人主動找上我的!”
昌和隆不忿地尖叫:“肯定是你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勾引他!”
謝思洋則深情地望著謝思妄:“哥,回家吧,我和孩子都想你了。”
謝思洋手指著昌和隆,昌和隆臉色猛地一黑。
孩子?謝思洋特麼占他便宜?
昌和隆忍了忍,還是不能忍下這個虧,把謝思洋的食指用力扣下去,換成自己的食指使勁指著對方,激動地望著謝思妄:“你看孩子想你想得都瘋了,連爸爸都不認識了。”
謝思洋沒料到昌和隆這麼不懂事,在這種一致對外的關鍵時刻跟他搶爹當,憤怒地轉向他:“誰是爸爸?”
昌和隆:“噢,可憐的孩子,爸爸在這兒。”
幸北這邊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對手就內訌打起來了。
幸北同情地看著謝思妄:“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連尊嚴都放棄也要來我們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