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2 / 2)

“剛才……路過的……異種老巢……”唐濯瘋狂喘著氣,臉上帶著拚死一搏的壯烈,“我們可以……把他們引過去……”

“我們會先被異種撕了的!”

“我寧可……被異種……撕了……也不想……被這幫混蛋撕了!”唐濯用儘全力嘶吼。

翟洪廣抹了把頭上混著血水的汗水,糾結了一秒:“走!”

“等一下!”

裴鶴劇烈喘息,“我有更好的主意——去救助站!”

唐濯和翟洪廣靜了一秒,意識到什麼,滿臉絕處逢生的狂喜,拔腿就朝某個方向跑去。

身後烏泱泱的人群早就打上頭了,哪管什麼方向,緊追在幾人身後。

直到遠遠看到救助站,才有人意識到不對。

“等等——”

她的話被淹沒在瘋狂的衝刺與槍聲中。

學生們紅著眼睛,眼裡隻有四個非死不可的敵人。NPC?隻是擋了路的雜碎罷了。

他們當然清楚NPC不能殺,開槍的時候會儘量避開,但是他們忘了,沒有人指引的平民陷入混亂中時,會由於推搡踩踏胡亂奔跑,造成一些不可避免的傷亡,更有NPC因為害怕直接跑出救助站,最後死於異種的觸手。

學生們不知道,這些全部會換算成傷亡數,記在所有開過槍的人頭上。

他們毫不顧忌地衝進人群,暴力地把NPC撞開,對他們的哭嚎充耳不聞。

饒是如此,依然讓那隊泥鰍越逃越遠。

“可惡!他們專門挑人多的地方鑽!”

有個老哥暴躁地抓禿了頭發,憤而一槍,帶走了一個NPC。

“這群學生……”光屏前老師皺眉。

郭泰陰冷地笑:“往救助站跑?虧他們是軍校生,這是軍校生能說出來的話?連地痞流氓都不如!”

“也不能這麼說,這畢竟是比賽,那些隻是NPC。”容悅憐淡淡道。

郭泰冷哼:“比賽就可以不擇手段?”

葛卉子仿佛回憶起什麼,表情有些沉重:“對付敵人有時候確實沒法講那麼多仁義。”

“一定要說的話,裴鶴他們幾個至少有平民不能殺的意識,其他學生呢?”最先發言的老師眉頭一直緊皺著。

精英班教官指著計分板:“那四個人沒做錯什麼,他們是我方軍人,帶著戰友往救助站跑這個行為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又不是把異種引到了救助站——真正犯錯的是造成混亂的其他人。智腦也是這麼判定的。”

老師教官們不由注視著數據。平民傷亡數量在短短幾分鐘內直線上升,本來有幾個小隊的分數都已經追上幸北他們了,這一波直接跳崖,再次拉開差距。

教官看了眼光屏中輕易紅了眼的學生們,以及魚一樣滑溜的三個男生,無奈地笑一聲:“臭崽子們,輸得不冤。”

這是真正的渾水摸魚,然而再多的陰謀也抵不過對手人多。十分鐘後,比賽還有一分鐘結束的時候,三個男生加一個死人還是被堵在牆角。

如果在比賽結束前出局,再多的分數也無濟於事。

“跑啊,有能耐繼續跑啊!”

宮德才儘情演繹“小人得誌”四個字,然後被史喬罵了:“彆廢話,趕緊殺,反派死於話多。”

盧洋和另外兩個精英班的男生舉起槍,史喬上前一步,槍口抵上幸北的額頭。

“對不起了,幸北,為了新聯邦。”

這句話終於說出來了,史喬臉上露出大仇得報的快意,扣動扳機——

眼前的眸子驟然睜開,透徹而清亮,靜靜望著她的樣子仿佛從未沉睡過。

史喬渾身汗毛一緊,驚恐地發現她的扳機扣不動!

幸北以非常人的速度暴起,摸出把刀,刀光一閃,血濺三尺,史喬閉上眼。

史喬睜開眼。

史喬瞪大眼。

幸北手裡握著刀,刀上染著血——她自己的血,她以超人的速度和果決,砍斷了自己的左腿!

“你他媽瘋了?”史喬的嘴比腦子快,震驚地問出這句話。

她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依舊是殺死幸北小隊的大好機會,然而所有人都被幸北一連串的行為震懾到,沒有人敢動,哪怕隻是一根小拇指。

為什麼幸北他媽每次出場都能如此的出人意表荒誕不經?

他們簡直懷疑她接下來會把自己的腿撿起來當棒子對他們發起攻擊。如果是那樣,他們絕對立刻吞槍自殺,逃離這個有幸北的世界。

全場唯一會動的是裴鶴,二話不問,跪下去就開始給幸北止血,然而那血還是潺潺地流,仿佛永遠不會有儘頭。

這簡直是噩夢級彆的恐怖故事。地上躺著一條白嫩修長的腿,泡在觸目驚心的濃豔鮮血中,腳上還穿著女仆裝的小皮鞋,而腿的主人剛剛親手砍斷了它,此時正一臉平靜地望著天:“叫醫生還有葛老師準備搶救。”

這是在和外麵對話?幸北他媽瘋了?在模擬係統裡受的傷都是假的,叫什麼醫生?叫了醫生還不夠,要葛卉子有什麼用?

隻有裴鶴仿佛明白了什麼,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幸北……”

“——腿斷後多長時間以內能安全接回去?”幸北似乎不知道痛,依舊用冷靜到冷酷的語氣說著話,聲音裡帶著失血過多的虛弱,讓大家確定她還是個人類,而不是被什麼玩意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充了。裴鶴的表情像要哭了,還是立即回答:“24小時內最保險。”

“好,止血就交給你了。”

旁人完全沒有捋清這幾句對話的邏輯。他們也沒時間捋清了。在幸北和裴鶴仿佛無言約定的對望中,比賽結束,所有人眼前一白,同時被彈出係統。

參賽者第一時間看向懸掛於空中的記分牌,見到依然高懸在第一名的幸北小隊,都十分沮喪。

“臥槽,怎麼就結束了。”

“居然扣了這麼多平民分,我就知道最後不該闖進救助站,不然搞不好還能和他們拚一拚分數,他們最後一個小時都在逃命,根本沒空刷分……”

“到最後還是沒殺死……早知道不參與鬥地主了,救平民不好玩還是殺異種不過癮?”

“幸北最後什麼意思啊——”

這句問話在嗓中戛然而止,急斷的尾音掐住一抹驚悚。

在決賽結束如同期末考試結束那種哪怕沒考好也很快樂的輕鬆氣氛中,在平凡到讓人犯困的嘈雜人聲環繞下,幸北醒過來連模擬艙都沒出,直接、果斷、堅決地用觸手撈來把刀,乾淨利落地把自己的左腿齊根切下。

而裴鶴像是早就說好的一般,立即掏出東西給她止血。唐濯撿起地上那條在血紅襯托下雪白到發青的腿,橫抱著往前衝的樣子駭人極了,叫人恨不得逃離三萬光年再給自己放個失憶咒。

翟洪廣則一把拆下了模擬艙內艙,裡麵坐著幸北和裴鶴,兩人像泡浴缸一樣泡在幸北的鮮血裡,淡定地說著話,裴鶴像是喂糖一樣親親密密給幸北喂著藥,而翟洪廣字麵意義舉重若輕地把兩人一艙舉在頭頂,飛快地往外跑,嘴裡高聲喊著:“讓一讓讓一讓!我是救護車!”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唐濯抱著條穿著小皮鞋的血淋淋大長腿跟在翟洪廣旁邊跑,奶白的臉被鮮血胡亂遮蓋,如同厲鬼一樣猙獰,嗓子裡發出尖銳到以假亂真的救護車笛聲。

臥槽。

人群麵麵相覷,從彼此放大的瞳孔中看到同樣的兩個字。

他們的冠軍小隊,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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