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腦殘,這世界上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直接上的。
幸北回了一條:【還不知道是不是真喜歡我呢,乾個屁啦。】
【你問啊!難道你還會羞澀?】
【你問啊!難道你還會羞澀?】
【你問啊!難道你還會羞澀?】
……群裡被這條刷屏了。
幸北唇角牽了一下,內心暗嗔一句,關了光腦。
一抬頭,正好對上裴鶴通紅的下頜角和耳根。
連翟洪廣都看出來了。
不問難受啊。
腦殘們有時候說話還是有道理的。
幸北下定決心,一轉頭,看著裴鶴。
裴鶴有點懵懂地抬眼。
“裴鶴,你是不是喜歡我?”
女孩毫無征兆,嗓音清甜,張口就是這麼一句。
裴鶴就像被高壓電劈過,直接整跳閘了。
裴鶴腦中倏地跑過許一凡那張臉,以及他篤定的聲音:“她難道會直接跑過來問你,喂,裴鶴,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覺得這是正常人會做出來的事嗎?”
……艸。
腦殘的話,他怎麼會信呢?
裴鶴的臉漸漸染上雲霞,豔麗得美輪美奐。
幸北看得也有點呆了,模糊地想著,他如果說不是,那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和好兄弟之間的其他誤會一樣,可以一笑而過。如果他承認,似乎……小姐妹說的也不錯,長得帥就上,其他的上了再說嘛,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幸北看著裴鶴,等他的回答,心裡已經有點確定。
而裴鶴也看著幸北,表情定格,像是個外表死機,CPU瘋狂運轉的機器人。
兩人的對視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然後機器人活了過來。
裴鶴輕輕咬了下下嘴唇,露出個有點羞澀,但也十足堅定和釋然的笑。
“我喜歡你。”
幸北唇角隱約勾起,有那麼一點得逞的曖昧味道。
裴鶴羞怯含笑的眼睛紅紅地專注地看著她。
“其實見你第一麵,就有點喜歡你。”
“後來聽到關於你的消息越多,就越忍不住關注你,我自己不願意承認,但是我早在和你麵基之前,就喜歡上你了。”
“我……”裴鶴似乎擔心這份被對方逼問出來的表白不夠真摯,鄭重地強調,“我喜歡你好久了,不是一時衝動,不是少年無知,我……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誰,我也不可能再像這樣喜歡誰。”
不知是否是受到明縱那個風流種子的影響,這番話的內容和明縱當初的表白莫名有些雷同,卻也更加莫名地,因著這裡那裡的細微差異,聽起來比明縱那一次莊重一百倍。
幸北感覺自己的心“咚”地一下,就像下方突然墜了個鉛塊,拽著那塊拳頭大小的軟肉,泛起悶悶的酸。
唇角那點不易察覺的笑意悄無聲息地落下。
裴鶴看到幸北凝重起來的表情,已經沒有餘力去分析對方的心情,他的心跳飛快地把滾燙的血液循環輸送入大腦中,讓他接下來的話像是壓抑不住的火,脫口而出。
“你知道我的過去,你也知道我告誡過自己,不要對女生動心,不要喪失主動權,不要把自己的喜怒哀樂交到另一個人手中。”
“我試過,但是我辦不到。”
少年清澈的眼眸突然間有點濕。
“我喜歡上你之後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喜歡,是不由自主。”
幸北的心又重重一跳。
她不知世上其他人如何,但她對他的喜歡,從來不會不由自主。
“如果對象是你,我願意交出主動權,願意冒險給你傷害我的權利,願意把我的喜怒哀樂交到你手中。”
裴鶴眼中已經蒙上一層瀲灩的水霧,使他說出這番話,就像是虔誠的獻祭。
也讓幸北更加慌亂。
她幾乎是瞬間推翻剛才及時行樂的決定——她不想要。
不想要他冒險,不想要這份傷害他的權利,因為她強烈預感,她一定會傷害他的。
就像唐濯曾經說的那樣,她對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歡,她對他的感情不及他對她的十分之一,這樣不平等的關係,她一定會傷害他的。
裴鶴輕輕覆上女孩的手,沒注意到她的手指已經僵硬得像石頭。
他的視線緊緊黏住她的,咽了下口水,說出那句從情敵那裡學來,在夢裡醞釀了無數回,沒想到真的有一天說出口的話:“我是真的喜歡你,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追你?”
“——不可以。”
三個字,無縫銜接上裴鶴的問題,速度快到兩個人都愣住了。
裴鶴微張著嘴,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他過熱的CPU實在沒辦法處理他不到0.00001秒就被拒絕的事實。
特麼幸北拒絕明縱都沒有這麼斬釘截鐵吧?
幸北也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急迫了,忙堆笑解釋:“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和感情……”
“我都說了,這是我自願的,我非常願意被你浪費時間和感情!”
幸北笑容僵硬:就是因為他這麼願意,她才更不敢了啊。
幸北婉言道:“可是我沒有那麼喜歡你……”
“那就還是喜歡?”裴鶴眼睛裡還帶著點淚光,亮晶晶的,非常擅於抓住重點。
幸北:?就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這麼死纏爛打的句式能從裴鶴嘴裡聽到。
這讓她更惶恐了,乾脆心一硬:“不是的,我不喜歡你。”
“那你怎麼知道你以後不會喜歡。”
幸北:?裴鶴是不是趁她不知道的時候去了什麼地方進修?
這洶湧到直接改變人格的感情讓幸北十分害怕,連連擺手:“反正就是不要,不行,不可以追,胡姐姐你行行好變回那個高冷薄情的胡姐姐好不好……”
裴鶴聽她連環拒絕很抗拒的樣子,終於緩緩板起臉,幸北也弱了聲音,以為她說太過了。
然後她便聽裴鶴清冷的聲音道:“不好。”
男生冷淡的眉眼突然微微挑了下,有種促狹的生動,“不好,你讓我動了心,回不去了,你得負責。”
幸北傻傻地張開嘴。
這咋了,這個世界是咋了,這個裴鶴是咋了。
回不去一年前,回十分鐘前也好啊,那時候被問是不是喜歡她還臉紅了半天的裴鶴,到底去哪了?
男生的手本來溫暖地覆蓋在她手上,輕柔到沒有存在感,此時突然強勢地包住她的手,伸長的拇指食指扣住她的手腕,不痛卻握得很牢,給人感覺仿佛永遠都沒法逃掉。
“小北,我說過的。”
男生的眼眶還有點紅,但是此時幸北的注意力全部被他深邃的黑眸吸引,就像小動物會被直覺最危險的東西吸引。
“再背叛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幸北張了張嘴。
“你想說你不是背叛我?”
裴鶴輕快地笑了,笑容咬牙切齒,黑化度十級,威懾力十足,卻因為紅潤的眼角,又泄露出一麼麼委屈。
少年抓著她的手,溫柔地貼到自己臉上,用微紅黑沉的眼睛冷漠又卑微地望著她。
“但是現在更糟糕。”
“你想要拋棄我。”
幸北隻感覺耳膜裡“轟——”地一聲,仿佛被那道幽黑的目光劈頭蓋臉地擊中。
剛剛某一刻,她是真的,如他所說,想要拋棄他,因為他的感情太厚重,她承受不起,就下意識選擇逃避,連深厚的友情也可以一起割斷犧牲。
可這是她承諾過要永遠以真心坦誠相待的網友、隊友、姐姐、以及知己。
這是背叛。
她選錯了,她被他抓到了,她完蛋了。
她和他對視,竟然不合時宜地心有靈犀,在對方眼中讀懂了同一句話。
她跑不了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