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2 / 2)

“怎麼幫他?”幸北有點疑惑,不是說好了讓唐濯試著抵抗異種奪舍嗎?她要幫就現在幫,等異種進去了就隻能靠唐濯自己了。

黎昭一招橫掃清飛麵前的B級異種,瞥了幸北一眼:“你跟著它進去。”

幸北張大嘴。

這、這不好吧?

“如果兩隻異種看上了同一個人類,就會在人類精神體裡決一死戰。弊端是人類可能會受不了這麼多外來念力直接發瘋。唐濯比較能接受你的精神力,你去保護他最安全。”

幸北:不,她其實覺得她不去最安全。

看到唐濯已經幾乎失去控製跪倒在地,幸北還是飛掠過去,探出觸手,悄然鑽進唐濯的精神體。

她的觸手此時是虛渺的霧白色,沒有一點攻擊力,而唐濯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和異種搏鬥上,所以她暢通無阻就進去了。

幸北有一點感動,她的隊友一定是潛意識裡相信她,才會毫無障礙地接納她。

幸北循著異種的味道往前遊。她知道這是人最隱私的地方,儘量目不斜視,還是看到了一些記憶片段。

有裴鶴死的那日清晨,唐濯紅著眼睛抱著她哄,那次是她見過唐濯這小家夥最溫柔的一次,唐濯本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那團記憶都泛著暖洋洋的橘粉色,又仿佛蒙上老電影的昏黃濾鏡,那樣溫馨又沉重,讓人不禁盈淚。

還有在去實戰演習的星艦上,所有人一起睡在大廳睡袋裡,唐濯很無語地被她抱得緊緊的,腦子裡的想法一股腦朝幸北撲麵而來:裴鶴不懂珍惜她,不配成為我們的醫師。

幸北不是故意偷聽,但這段心聲大概在那一刻十分強烈,縈繞在唐濯心頭,所以很劇烈地響徹心房。幸北暗笑,唐濯果然曾經對裴鶴有不滿,她那段時間有隱隱的感覺,沒想到這家夥是在替她鳴不平。

再往前是龔呈用投影叛逃的那一天。唐濯記憶中是一個幸北當初沒注意到的細節。當龔呈放棄抵抗露出邪惡真麵目的一刹那,唐濯心情複雜悲痛又惱火的同時,幾乎是立刻看了幸北一眼,對她的擔心和自己心中的憤恨不相上下。

幸北感動壞了。再往前,她還看到唐濯對龔呈說他是她娘家人,不會任由彆人欺負她。

奶乎乎的小東西從一開始就護著她呢。

她還看到自己用油唧唧的手捏唐濯的臉,小男生炸毛的畫麵。不知為何,唐濯似乎對這一幕印象很深,畫麵精細栩栩如生,泛著時常被擦拭回味的色澤。

是這件事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幸北好笑,不禁多看了一眼,卻忽然注意到,這團霧絲背後,有一束泛著淡紅色的光絲,延伸向遠處。

異種殘留的惡心味道也通向那個方向。

幸北沿著紅光遊走,看到一些其他的紅光,像是溪入大海一般,從各處彙聚而來。她無意窺探彆人的心靈,所以也沒去張望那些源頭都是什麼。

隻是紅光越來越深。

幸北知道,這是逐漸接近他心底最核心的位置,也是異種奪舍的戰場。

她很快就找到了。

那一處最為濃豔的紅色光團,前方守衛著唐濯最為活躍也最為脆弱的精神中樞,就像在保護那團光。

異種也知道他的弱點在那裡,集中火力猛攻。

幸北來的時候,唐濯正和異種戰得狼狽,整個精神體都在巨震。幸北正在猶豫是否出手,就看到異種鑽了個空子,洶湧地衝向那團紅光——

“轟——!”

幸北現在沒手,不然簡直要不忍心地捂眼。她看到唐濯用最為柔軟的精神體,硬碰硬撞上了異種的精神體,把對方撞得七暈八素,然後仗著主動出擊的一點點心理準備,忍著強烈的劇痛、神魂顛覆和惡心,給了異種絕殺一擊。

她知道那是什麼感覺。記憶錯亂,分不清虛幻和現實,不知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一切是活著還是死了,不知如今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還是在另一個世界,不知自己在追尋什麼……那種失去坐標失去意義失去一切的黑暗、茫然和恐怖,加上撕扯精神體的極端痛苦,能把人生生逼瘋。

A級異種的精神力消散時,唐濯的精神體核心也像是脫力耗儘生機一般,軟趴趴地沉下去。

這一幕幸北曾經在謝思妄死時見過,當即心驚肉跳,飛遊過去。

“幸北?!”

唐濯的驚疑直接傳入她腦海。

幸北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她出現在這裡,整個精神體忽然被對麵緊緊地裹進去,包住,就像是包子包住他的餡那樣嚴密,就像是想要把她吞進肚子裡那麼用力。

如果這不是唐濯,幸北就要出手反擊了。

但他是唐濯,她知道他就算瘋了都不會傷害她的。

何況此刻她能清晰地、同步地、共振地感受到他的內心。

又哭又笑,恍如失而複得的強烈情感,從她四麵八方傳遞而來。

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恐怖逼真的噩夢,現在終於醒了。

這樣緊密的接觸,共情程度不是人類蒼白的語言和文字所能做到的。幸北幾乎立刻觸動得熱淚盈眶,反過去緊緊貼上對方:“彆怕彆怕,你贏了,我們都活著,大家都好好的,你殺死A級異種了……”

唐濯被她安撫,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精神體內部不再像瀕臨崩潰一樣震蕩,抱她的力道也變得柔和。

幸北把人哄好了,精神力開始調皮:“唐啊,你真的很關心我誒——”

“——等等!”

嘩一下,緊緊包裹住她的繭絲張開,把她放了出來,動作快得有些驚恐,像是不小心抓了一手毛毛蟲,“你怎麼在這!你看到——你都看到——”

幸北驚奇地看到她麵前的核心區也開始泛紅,下一秒,她竟然被那玩意一言不合一個柔拳推在臉上,被加速往外推!

那一刹那,幸北的感覺,就是屁股底下被裝了推進器,又仿佛她變成了一片跑進唐濯嘴裡的瓜子皮,被他“tui~”一下就吐飛了。

幸北以火箭發射的速度被排斥出來,目瞪口呆地瞪著麵前的人。

男生緊閉的眼睛驀地睜開,看到她,麵頰瞬時泛起和精神體一樣的紅,惱羞成怒:“你為什麼進我精神體!”

幸北撓了撓頭,也覺得這事情有些棘手,默默伸出根手指往後指了指:“是黎昭讓我去保護你……”

“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甩鍋!能不能有點女人的擔當!”唐濯一個爆哭。

幸北:可是真的是黎昭讓她去的。

幸北好冤,可是涉及到女人的擔當,她又沒法開那個口繼續推卸責任,隻能在原地無助撓頭。

“你都看到什麼了!”

小男生凶巴巴地紅著眼質問。幸北撓頭的手立即豎起三指舉向天空:“我什麼都沒看到!”

“不可能!”

幸北:知道不可能還問!

幸北賠笑:“真沒看到什麼特彆的,都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回憶……”幸北特意強調了是他們兩個之間的,表示她看到的都是她本就知道的。

然而男生的小奶臉竟然還在持續走紅,憋得快要說不出話了。幸北玩樂心起,以攻為守:“難道你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怕我知道?”

“哪能啊,跟你沒關係。”唐濯果然立即忘記她看他隱私記憶的事,故作淡定地搭上她的肩膀,“誰還沒有點小秘密了。”

“喲,我們奶唐還有小秘密。”

幸北作勢調戲去勾他下巴,被唐濯一巴掌拍開,凶道:“誰是你的,彆以為進過我的精神體就可以對我肆意妄為——我是——不是什麼秘密,我是怕你這個流氓偷看我洗澡!”

“臥槽,我沒有!”

幸北指著天發誓,隨即覺得這事是有點不對等,唐濯生氣也不是沒道理,於是小觸手繞到唐濯另一側勾了勾他的肩膀,在他朝另一側回頭時,猛地湊近他的耳朵:“你要是覺得不公平,我可以準你進來一次。”

唐濯嚇得整個人雙腳離地,反應過來後氣哼哼地推開幸北:“滾吧滾吧,我怕我看了你的記憶要被你氣死。”

“不會啊,我頂多在心裡麵幻想你穿女裝什麼的,甚至沒有幻想你和翟洪廣搞基。”

“——你還想幻想我和翟洪廣搞基!”

那可特麼是翟洪廣啊!唐濯鼻子都氣歪了,甩下幸北噌噌噌跑遠,無視身後幸北得意忘形混雜著嘎嘎笑聲的高喊:“真的不要嗎,過時不候——!”

唐濯跑得更快了,仿佛身後有一個想要和他搞基的翟洪廣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