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真的愛她,原來他竟真的愛她超過自己,更遑論裴躚。
原來他早就決定為了自己也為了她留在那個世界,然後又為了自己也為了她永遠地離開那個世界。
“小北……”
幸北握住他的手,對上那雙忽然滿含情感的眸子。
她激動得快要哭出來。
他回來了。
裴鶴下一秒卻把眼神轉向她的左腿:“你的腿沒事了吧?”
幸北:“……”
“沒事了。”幸北誠懇地看著他,“現在是你的腿有事。”
裴鶴忍俊不禁:“我的腿也沒事。”
“嗯?你已經治好了嗎?”
“沒。你們太小題大做了,這種程度回去後一秒鐘就能痊愈。”
幸北:……剛才差點留遺言的人是誰?
裴鶴根本懶得往腿上看一眼,隻癡迷地看著幸北的臉,有點嗔怪:“你怎麼才來找我。”
幸北還沒說話,裴鶴又軟趴趴地抱住她,腦袋幸福地搭在她肩頭:“沒關係,來了就好。”
幸北忍不住勾起唇角,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這次你跑不掉了。”
裴鶴從她胸前仰起頭,睫毛像蝴蝶羽翼一樣撲閃著,臉色唇色還有些慘白,從這個角度有種驚人的脆弱美。柔軟的手臂則黏黏糊糊攀上她的後腦勺,腰肢扭成曲折的線條柔韌又緊密地纏住她。
嗓音低沉誘惑,“你來找我了,就彆想跑了。你答應我要負責。”
幸北不想跑了。
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人,她根本舍不得他難過,更何況她這一次也發現,她心裡並非對他全無感覺。
他要嫁人,她也會吃醋。他被高小姐糾纏,她也會無比憤怒。他被他的綠茶弟弟利用,她打心眼裡替他不值和心疼。
他此時此刻像條繩子捆住她,仿佛生怕她突然不見了,滿眼都是燃燒奔騰的占有欲和愛意,朝她傾覆過來。她能看清他剛才沾濕的睫毛,能看到他鼻翼乾涸的一滴血,能看到他蒼白優美的唇。
她準備好了。
但是她什麼都沒親到。
一口咬住一嘴空氣的幸北,就像臨門一腳踩空,憋憤地回過頭,正撞上大步流星走來的黎昭,被男人一把拉進懷裡。
“昭哥……?”
“你在做什麼?”
幸北還沒氣他打斷她的好事,黎昭居然先發製人,語氣沉厲地質問她。
幸北氣憤又委屈地推開他,瞪著他。
裴鶴懷裡的人到了彆人懷裡,當下一驚,跳起來就想把人搶回來,卻忘記自己腿傷了,一下子跌在床邊的地上,一聲痛吟,額角頓時冒出痛苦的細汗。
幸北忙跑過去扶起他:“你沒事吧!”
“他沒事。”
黎昭的聲音做出回答。幸北驚訝地轉頭去看,正好捕捉到裴鶴大腿上消逸的藍光。
裴鶴還躺在地上,頭被幸北扶著,姿勢滑稽,像條仰麵摔倒不太聰明的狗,一臉懵逼。
冷汗還在,痛卻消失了。
好家夥,他還沒來得及利用腿傷博同情,他的腿傷就被治好了!
裴鶴一咕嚕爬起來,手不忘牢牢牽住幸北不讓她走,語氣恭敬,眼神卻透著冰冷和不善:“軍團長好。軍團長怎麼在這?”
怎麼跟上一任隊友解釋他的位置被接替了的事實?幸北有點訕訕,一時間沒想好如何解釋,然而她的表現在兩個男人眼裡成了另一種心虛。
黎昭心頭發緊,氣質卻一如既往沉穩,淡淡回答:“來接我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在寂靜的夜裡,異常響亮。
裴鶴震驚受傷地看著幸北:“女朋友?”
幸北一臉問號地看著黎昭:“女朋友?”
黎昭飛快地笑了一下,想說什麼,幸北清脆的聲音卻搶在他前麵:“昭哥,你女朋友也在這個世界?那你之前為什麼還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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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場景裡有三個人,每個人頭頂上都飄滿了問號。
幸北:你為什麼要走?
裴鶴:什麼情況,難道是他誤會了,黎昭和幸北沒關係?
黎昭:幸北在說什麼鬼?
黎昭表麵平靜實則懵逼地停頓了幾秒鐘,強行編譯通過了幸北的話,淡定自若地解釋:“沒辦法,我女朋友讓我先去找我隊友。”
幸北更加茫然了:“什麼!原來你之前就跟你女朋友接上了頭,你居然沒告訴我!我就算和她擦肩而過都不知道,也沒能替你照顧嫂子!”
黎昭望著她,眉頭緩緩皺起,終於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你失憶了?”黎昭凝重地看著幸北。
最近每天都在和失憶患者打交道的幸北不由立即自省起來:“我失憶了?”
裴鶴嗖地轉頭看她。
黎昭快速邁上一步,站在她麵前,垂眸看著她:“你不記得我女朋友是誰了?”
“是誰?”幸北心好慌,她真的不記得了,她以為她隻在黎昭記憶裡看過那個女孩的影子啊!而且在她印象中,黎昭和那個女孩隻是互有好感,根本就沒確定關係啊!那女孩甚至還不知道他喜歡她——這算哪門子的女朋友!艸,她真的失憶了!
幸北慌亂急切地望著他。
“是誰?”
幸北放輕聲音,語調帶著細微的顫抖,又問了一遍。
黎昭低頭與她對視,突然彎起唇角。
那個有點邪肆、有點風流的笑容,是幸北從未見過的明豔俊朗,一瞬間就連逼仄的醫館都被照耀得熠熠生輝。
男人薄唇輕啟,音色寵溺又性感。
“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