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144章(1 / 2)

這山比外麵看起來還大得多。

幸北和黎昭在山洞中走了許久。路途枯燥又狹窄,光源隻有光腦手電,周而複始的腳步與千篇一律的黑暗讓人神經壓抑而緊繃,逐漸失去對時間和方向的感知。

但這還遠遠不是儘頭。

兩人不敢用念力趕路,怕黑暗中有難以察覺的埋伏,畢竟再強的念力也無法完全取代視覺,在敵人老巢還是小心為上。

又走了大概幾個小時,幸北偶爾幻想此時外麵已經是深夜,又有時絕望地感覺天都該亮了。

“其實你不必這麼矯情,可以看一眼時間的。”

被幸北毫不克製的焦慮情緒擾得煩不勝煩,黎昭終於出聲。

幸北訕訕看了眼表。

“臥槽,我們已經進來12個小時了!真的已經淩晨了!”

幸北看完時間,一點沒覺得好受,就心疼自己居然用雙腿走了十多個小時的路。

“但是外麵天沒黑。”

“為什麼?”

黎昭側過頭,雖然眼神在昏暗山洞中模糊不清,但幸北總覺得那是個鄙視的眼神。

“女皇星自轉一周256個小時。”

幸北:“……”

“到了。”

黎昭沒理她無語的情緒,忽然望著前方,淡聲道。

幸北抬頭,黎昭撤開手電光線,隻見前方洞穴儘頭,透露進一點白色微光。

“啊啊啊啊啊終於走出去了!我都要懷疑這山洞通往地心了!”

幸北如釋重負叫著往前跑,元氣滿滿的聲音在山洞中回響,好像行走十幾個小時的疲憊和抱怨是騙他玩的。

黎昭默默笑了下,快步跟上。

走出洞口,豁然開朗,兩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這地方,怎麼說呢。

就好像有人在山中間挖了個盆地。

他們站在半山腰的山洞前,麵對著廣闊的峽穀,峽穀四麵環山,四壁是陡峭的黑色岩石,山頂卻和山外麵一樣,長滿寬葉綠色樹木,就仿佛這山的中心是被人劈鑿開的。穀底則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周圍錯落有致點綴著綠樹和成片的野花。

誠心講,這地方很美,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並且與世隔絕,增添了一抹桃源般的雅致。

幸北甚至覺得這地方暗含了主人的品格,峭石硬朗不失花原的豔麗與情趣,山高孤絕中又流淌有水的溫柔。

幸北心底一動。

異種本就有性格,S級就連融入人類社會都毫無違和,更何況超S級。

這位還是個女性呢。

正在這麼想時,幸北突然聽到麵前的山穀發出女人的聲音,空靈而溫和:“幸北,黎昭。”

“臥槽。”幸北嚇得跳起來,立即爆出一句。

“哈哈……”

幸北驚悚地和黎昭對視一眼。

女皇被她逗樂了。

那笑聲十分純真,帶著十二萬分的和善,幸北一時間有些懵。

對手似乎很有禮貌,所以現在是直接打嗎?

幸北暗搓搓散開念力場。

“嗬。”

山穀又輕笑一聲,一股如同微風的力度撫過,很柔和,卻不可抗拒地將幸北的念力場推了回來。

“我叫你們來,不是想和你們打架的。”

幸北眼一眯。不打架?外麵都打得天翻地覆了!

幸北提起一口氣,想再度強硬地對上對方的念力,黎昭卻伸出一隻手,反抓住她的手臂。

女皇慰藉地歎息一聲。

“謝謝你,黎昭。我知道你們還不相信我,但是我叫你們來的目的,確實隻是想求和。”

幸北麵無表情,黎昭也麵無表情。兩個人一個木呆呆,一個冷冰冰,看起來都挺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女皇似乎已經預料到,隻是坦然笑笑,繼續說。

“人類和異種的戰爭持續了上千年,這千年裡我換過無數身份。其中最有名的一個,你們或許聽過,名叫連英。”

幸北眼神一動。

連英,她確實聽過。

當初莊培說服她接受前世時,曾經提到,她可能是一個偉大的播種者的轉世,後來幸北才知道,那個播種者就是連英。連英每次出世,都迅速在人類世界中建功立業,助異種進一步加固在人類中的根基,是所有異種都敬服的存在。莊培當初懷疑她腿上的強大異種是連英,這部分倒是沒有說謊。

連英在人類曆史上也並非籍籍無名。她是早期有名的S級麻瓜,天資卓越,但最終叛歸播種者陣營。

她也是促進新聯邦成立、為麻瓜和普通人爭取權益的重要領袖之一。那個時候她換了另一個名字,除了播種者,沒有人知道她是連英。

不過連英已經兩百年沒有現世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

原來她這些年一直隱於暗處,鑽研如何操控其他同類,發展新的地下王國。

因為作為異種滲透人類,已經不足以滿足她的野心了?

“我對於滲透人類感到厭倦了。”連英說。

“可能是我和人類沒有深仇大恨吧。在我看來,低等級異種侵略人類領土,是為了生存資源和土地。可我們這些高等異種,與人類為敵的唯一目的,就隻有繁殖和進化。”

“我們想理解和學習人類的進化方式,但這個過程本可以是友好的。”

幸北:對不起,她不這麼覺得。

異種在繁衍這方麵簡直可以說是有重大缺陷,它們自己隻能複製黏貼,想要創新必須借助人類的身體。一堆覬覦人類身體的生物,要怎麼友好地覬覦?這件事怎麼看都友好不起來啊!

“有一個問題你們大概也想過。”

連英和緩的語音停頓了一下。

“那些已經被異種占據身體的人類,還能夠複生嗎?如果不能,你們打算殺了他們嗎?”

幸北眸子一顫,望著麵前虛空的穀底,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確實想過。

被奪舍的人類,精神體消亡,可以說是死了,死得透透的了,沒有複活的可能。

但從記憶、舉止甚至社會的角度,他們卻又還活著。

披著原主的外衣,所有播種者都在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工作,甚至沒有人能發現不同。

這和B級異種披著植物人人皮操縱木偶一般的存活方式可是天差地彆。就連被B級異種操縱的怪物,生前的親友尚且無法全然釋懷地立即放手,那麼被S級異種占領的人類呢?

她要為了消滅異種,就把那些記憶和身體一起,全盤抹殺嗎?

幸北並沒有得出結論,總覺得那都是真正打敗異種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估計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但她有一點很確定,就是人類絕不能讓它們就這樣順利地接手、享受受害者的一切——身體、記憶、地位、感情以及生命。

“你們應該會在心底排斥把侵入者和被吞噬者當成同一個靈魂……異種就是異種,哪怕擁有人類的記憶,使用人類的身體,終究是異種。我想,你們是這樣想的。”

幸北看了黎昭一眼。

男人精神波動很少。他的麵目平靜居然不是裝的,他就是真平靜,所謂心如止水,比穀底中央那麵湖都平靜。

所以她不知他是怎麼想的,但是她知道,她的心思被女皇全部說中。

不過這也正常。是個人應該都會這樣想。

幸北靜下心來,繼續聽。

“可是,如果異種和那具軀體,不管怎樣都是割裂的,它們又真的把那些人類的後代當成後代嗎?”

“或者,讓我換個說法:異種費儘心思,終於改變了繁衍的方式,真的改變了嗎?”

幸北瞳孔倏然放大了一瞬。

她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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