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不比先前的縣試和府試, 一共要考兩場, 共三天的時間。
就在那一間小小的號房內，不止是對學識的考驗更是對身心的考驗，交了試卷, 從裡麵走出的那一刻, 阿晚是真心覺得渾身輕鬆，真心覺得古代的科舉考試比起高考, 果然是也要殘酷的多。
相對的，若是能考過，得到的東西也要更多。
走出考場的那一刻，外麵擠滿了等待的人群, 臉上寫滿了著急和期待, 這時即便是有官兵把守, 也是嘈雜吵鬨的厲害，讓人聽著就頭疼。
因為沒人來，所以阿晚不用尋人，仗著個子小，行動靈活, 很快就擠出了人群，拎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便直接離開。
距離院試放榜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楊柳村距離縣城不算遠, 坐牛車隻需要半日的路程，所以阿晚也沒再縣城停留，直接回家, 等算著時間放榜那一日再來。
走到縣城門口，便見一個趕著牛車的中年大漢已經等著，他也是楊柳村的人，距離謝家不遠，平日裡農閒時，便趕牛車，賺些銀錢，補貼一下家用。
阿晚來的時候坐的也是他的車，當時就已經約定好，三日後過來接她。
大漢一見阿晚便揚了揚手，等阿晚到了跟前便憨聲問：“謝小子，你來了。你考的如何？”
阿晚笑了笑回答：“還行，已經儘力了。”反正她是人事已儘，剩下來的就看天命了。其實大梁朝如今正逢盛世，朝廷內外，還算清明，當今聖上五年前登基，雖然時日不長，不過為人賢明，知人善用，頗有明君之風。
所以若是沒意外的話，他必中。
隻是這些話，就不必和他說了。
大漢也不再問，不過想著謝家的情況，心中微微的歎口氣，謝家過得艱苦，但願老天爺開開眼，能讓這謝小子中了秀才，謝家日後也能好過一些。
牛車已經儘量走的平穩，但土路崎嶇不平，即便再怎麼平穩也是顛簸的，這一路讓阿晚很是受罪，覺得比自己在號房呆的三天還要難受。在心裡暗暗的發誓，等到她為官掌權後，所做的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改善路況。
好不容易到了楊柳村，阿晚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下車。
阿晚下了牛車，袖給大牛叔十文錢的車費，不過大牛念著謝家不容易，無論如何隻肯收五文。阿晚也不矯情，心中記下這個情，便起身離開。
“奶奶，伯娘，大姐，二姐，我回來了。”阿晚推開有些搖晃的木板門，揚聲說道。
便見一個十二三歲，生的有些瘦弱的姑娘從裡麵走出來，是謝晚的二姐謝苗，看到阿晚，麵上露出一絲歡喜，迎了上來：“小弟回來了。”而後打量了阿晚一遍又說，“瘦了。肚子餓了嗎？娘知道你今天回來，特意給你做了白麵餅，裡麵還摻了雞蛋，還…”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屋子裡又走出兩人，一六旬老者還有一四十多歲的婦人，便是她這輩子的奶奶還有伯娘。
“貓兒回來了。”謝奶奶和謝大伯母這幾日一直都在家裡為孫子誦經祈福，如今見他平安回來，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民間說貓有九命，謝晚他是早產出生，身子嬌弱，奶奶怕養不活，便起了這麼一個小名壓一壓。
“奶奶，伯娘。”
“先進屋再說。”
“好。”
除了先前二姐所說的白麵餅外，還有一碗絲瓜湯，還冒著熱氣，可見是算著時間準備的。
吃著飯的同時阿晚也主動了交待了自己在外四天時間所發生的一應事情，他看的出來，謝奶奶和謝大伯母，雖然想問他院試的情況，但又怕給他壓力，便沒問出口。
為了讓她們安心，阿晚覺得自己還是主動說些比較好。
阿晚這才開口說了兩句，便被謝苗打斷，語氣頗有些急不可耐的開口問：“小弟，院試你有把握嗎？”
“苗兒。”謝大伯母有些不讚同的看著女兒，開口說道。
謝苗頓時不敢說話。
阿晚連忙開口說：“伯娘，沒事。二姐也問的也正當事，其實這次院試我感覺還不錯，至於能不能過就要看天意了。”在家人麵前還是謙虛些好，不然話說的太滿，期望越大這失望就越大。
謝苗聽了這話，略有點失望。
家裡如今是多事之秋，大姐被退婚，名譽有損，村裡那些長舌的閒言碎語更是沒斷過，如今隻有小弟考上秀才，她家才能揚眉吐氣。隻是她也知道科舉不易，小弟雖然被夫子稱讚，說是少年英才不過到底年歲還小。若非家中沒有頂立門戶的男子，小弟也不至於這般心急。
所以雖然心裡失望，嘴上還是開口安慰說：“沒事，即便這次不中明年也還可以再來。”
“呸呸，你說的什麼喪氣話，有你爹有你二叔在天保佑，貓兒才學也好，怎麼可能不中。”謝大伯母忙開口說道。眼下家裡的情況隻有貓兒中了秀才，才能讓那些長舌婦不敢再說嘴，就是大女兒也能尋個好人家。
說起來都是周家不地道，她好好的女兒，本就被那些長舌婦汙蔑受了無妄之災，這周家不說憐惜蓮兒也就罷了，還居然趕在這當口過來退婚，坐實了那些流言蜚語，害的她可憐的蓮兒如今竟然連門都出不去。
阿晚開口說：“伯娘，您不用擔心。大姐和周家的婚事退了也好，如今咱家才出了點事，他們就迫不及待的過來退婚，可見也不是個好人家。周深的那個娘更是個難纏，大姐嫁過去怕也要受磋磨，日後我定會為大姐尋個更好的人家。”其實周深說什麼不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的話，若是謝蓮生的貌美，他斷不會說什麼要退婚之類的話。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男人的劣根在作祟。
謝奶奶聽著孫子頭頭是道的話，也點頭說：“梅娘，貓兒這話說的不錯。和周家的婚事退了，對蓮兒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若是祖宗保佑讓貓兒這次能過了院試，成為秀才，到時候還怕蓮兒尋不到更好的夫家。
謝大伯娘被阿晚和謝奶奶接連這麼一說，心裡倒是開解不少，心裡覺得貼燙的同時也不免歎息，貓兒雖是個好孩子，但到底年幼了一些。若是能像周深那般大，能鼎立起家中門戶，她們也不至於被欺壓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