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已經滿月，可以見生人了，明日找個時間，我帶你去見見她。”
小四？
四小姐嗎？
銀霜不解他為何特意要帶她去見四小姐，但還是點頭應下。
“是，不過，奴婢怕會嚇到四小姐。”
她微微垂頭，伸手撫上臉上的銀麵，這麵具雖做的好看，可到底跟人麵不同，嬰孩還小，萬一被嚇到，她心裡會過意不去，夫人恐怕也會介意。
“無妨，小四不會害怕的。”
提起雲晚檸，雲湛勾唇輕笑，他家小四，帶著前世記憶絕非凡人，豈會被一塊小小的銀麵嚇到？
而且從她的心聲來看，她也是非常喜歡銀霜的，見到銀霜真人，必定會很開心，然後……嗯。
“好。”
“嗯。”
夜間，銀霜捏著一顆夜明珠，輕輕推門進來。
見他的被子蓋的很好，一切正常，便轉身準備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輕歎聲。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夜裡好好睡覺，不用做這些事情，你怎麼總是記不住？”
銀霜轉身，垂著頭低眉順目道，“上夜是奴婢的本分，但不該吵醒七爺，奴婢下次會多加注意。”
“嗬！”
雲湛被氣笑了，他坐起身，透著微光緊緊看著她。
“丫鬟有這麼好？你怎就如此執著？”
丫鬟到底有什麼好做的？
伺候人有什麼好的？
“七爺救了奴婢，奴婢理應報答。”
銀霜依舊垂著頭，眸光微微暗了下去。
丫鬟固然不好，可，這是她留在雲家、留在他身邊唯一的理由。
“你過來。”
耳邊傳來他沒什麼情緒的聲音，銀霜幾乎沒有猶豫，上前一步站在他前。
“七爺有何吩咐。”
手腕忽然被拉住，雲湛用力一拽，將她按坐在床上，身子被扳了過去，四目相對，他眸光幽暗深沉。
“銀霜，若我死了，你當如何？”
銀霜眉頭緊皺，想也不想便反駁，“不會，七爺定會萬事順遂、長命百歲。”
“嗬，”他輕笑一聲，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奴婢回過了，七爺不會死。”
她絕對不會允許。
“你知道的，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眸光灼灼的看著她，輕輕歎息一聲。
銀霜眸光有瞬息渙散，“那，奴婢也不知會如何，奴婢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大概，會瘋吧。
也或者，要看他是怎麼死的，若是生老病死，她無可奈何，但若是被人所害，她應當，會將害他之人挫骨揚灰吧。
她真的不知道。
“七爺為何突然問奴婢這個問題？”
他該不會是……
銀霜突然抬頭看向他，眸光無比緊張。
“我沒事，好著呢，就是隨口問問。”
看到她眼中的緊張，雲湛心情好了幾分，頓了頓，緩緩說道，“銀霜，你可是，心悅我？”
轟~
就仿佛平地一聲驚雷，銀霜心中極快劃過一絲慌張，雙拳無意識捏了起來，但神色卻依舊平靜，沒有顯露半分情緒。
“奴婢不敢。”
什麼敢不敢的？
雲湛一顆心沉了沉，非常不滿意這個答案。
“你非要惹我生氣是吧？說實話。”
“奴婢說的是實話。”
“行，我知道了，那你下去睡吧，以後切記夜裡彆來，你睡不好，我也睡不好。”
雲湛放開她，淡淡交代了一句。
在她之前，他這麼多年沒有貼身婢女，就是因為不喜人乾擾好夢。
“是，奴婢記住了。”
銀霜雙拳緊了緊。
翌日。
她剛起床，就見院中站著兩個年紀不大的丫鬟，眉頭微微蹙起。
“奴婢見過銀霜姑娘。”
兩個小丫鬟看到她，連忙過來恭敬的行禮。
“你們來此，可是有事？”
清園中，除了傳話和固定的灑掃日子外，鮮少有丫鬟出入，今日，不知為何會這樣，莫非~
忽然想到什麼，銀霜眼眸微暗，一顆心沉了沉。
“回銀霜姑娘的話，是七爺調奴婢二人過來的，讓我們日後留在銀霜姑娘身邊伺候。”
聞言，銀霜微怔，隨後鬆了口氣。
“這，我能照顧好自己，兩位姑娘不如回去。”
她自己都是個婢女，怎敢讓人伺候？
兩個小丫鬟不為所動，道，“可這是七爺的命令，還請姑娘留下奴婢二人。”
銀霜：“……”
午時。
雲湛從皇宮回來，就見她捏著手帕站在院中的木蘭樹下發呆。
“想什麼呢？”
他大步走過去，站在她身側。
銀霜轉身看向他，一襲紫色朝服，更襯得他華貴無雙、俊美如神。
“七爺怎調了婢女過來？”
“嗯，清園人少，我上朝後，便就隻剩你一人，所以調她們來照顧你，順道陪你解解悶、說說話。”
銀霜淡淡笑了一聲，“奴婢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況且，奴婢自己就是婢女，怎好讓人來伺候？府中下人會說閒話的。”
“大嫂治家有方，斷不會讓下人亂嚼舌根，你就放心好了，從今往後，你也不再是婢女，所以，無需再自稱奴婢。”
堂堂大昱國皇太女，便是一朝落難，也該是九天之凰，豈能被人作踐？
“這，不妥。”
連婢女都不是了，以後，她還如何自處？
如何繼續賴在寧國公府？
“沒什麼不妥的，兄嫂溫厚，侄兒們乖巧，無人會有意見，若是你還是覺得不自在，我在外麵有宅子，可以將你安置過去。”
“七爺為何要如此做？是不要奴婢了嗎？”
她抬眸看著他，清雪般的黑眸，此刻浮現著淡淡的憂傷。
雲湛歎息一聲，“沒有不要，隻是，不想你繼續做婢女，彆再胡思亂想。”
“走吧，帶你去見小四。”
話落，他主動牽起她的手，朝著外麵走去。
銀霜全身僵住，怔怔的看著十指相扣的兩隻手，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跟上他的步伐。
“你怎如此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