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媽媽25(捉蟲)(1 / 2)

陳才吃了一頓石子拌飯,磕掉了一顆牙;一天後,他上了一次街,又沒了四顆牙。

事情還要從酒館說起。

葫蘆三兩壺黃湯下肚,本就不嚴實的嘴巴鬆得跟老太太的褲腰帶似的,加上身邊又有個王川派來的人刻意引導,葫蘆三迷迷糊糊間,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酒館當時聚了好幾個人,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蟲糖是這鱉孫出的主意,陳才那小兔崽子下的手,他們全都錯怪糖大姐了!

葫蘆三也就算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壞種,跟糖大姐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稀奇的是陳才!

陳才是糖大姐的親生兒子,他竟然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親娘!

糖大姐這邊為了他的前途嘔心瀝血,早出晚歸地賣糖人,就是希望能送他去最好的白梨書院讀書;沒想到陳才卻在背後捅了她一刀,連同她的死對頭,毀了她經營半輩子的糖畫攤子!

糖大姐八年前生的不是人,是白眼狼妖吧!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陳才跟他父親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念慈縣是個小地方,今天東邊李大姐丟了件肚兜,明天西邊王大哥連肚兜上繡著什麼花紋都知道。

葫蘆三的話很快便傳到了陳才耳中。

陳才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小孩子年輕氣盛,當下便提著沒茶杯大的拳頭衝去找葫蘆三算賬。

“騙你?我騙你什麼了?你娘不是乖乖回家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對著衝上來質問他的陳才,葫蘆三笑得惡意滿滿,“哦,我知道了,你想你娘當個良母賢妻,還想你娘日進鬥金,哈,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是我騙你又怎樣?如果不是你心術不正,我騙得了你嗎?說實話,我隻是試一試,沒想到你真的上鉤了!哈哈,小子,你真好騙!就你這腦子,還想上白梨書院?吃屎吧你!”

“啊啊啊啊!我打死你!”

陳才血性大起,怒吼一聲,如發怒的小牛犢猛地衝向葫蘆三,葫蘆三被撞了一個踉蹌,緊接著打鼓似的亂拳落在葫蘆三的胸膛上。

真·小拳拳捶你胸口。

陳才今年才八歲,弱得跟小雞仔似的,那拳頭沒多大威力,但蚊子老在耳朵嗡嗡飛,正常人都會想要打死它,陳才對葫蘆三來說,就是這麼一隻厭惡已久的蚊子。

葫蘆三沒學過未成年垃圾保護法,所以他很是乾脆利落地飛起一腳踹在陳才肚子上,將陳才踹到在地上,搶上一步,騎在陳才身上,右手啪啪兩巴掌,扇得陳才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響。

“你娘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一個女人不乖乖呆在家裡繡花奶孩子,反而拋頭露麵跟男人搶飯吃!那騷婆娘仗著長得有幾分姿色到處勾引男人,搶走我的客人!她的一切本應該都是我的!她的客人應該是我的,她的百兩糖畫應該是我的,她賺的所有錢都應該是我的!”

葫蘆三對糖大姐積怨已久,現在逮到機會還不得母債子償,發泄在陳才身上。葫蘆三揚起五指山死命狠扇,扇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

等到路人反應過來阻止的時候,陳才已經一連被扇了十幾個巴掌,臉腫得像豬頭,牙齒都被打掉了四顆。

被人拉開時,葫蘆三的腳還不停地往陳才身上踹著,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

“當街鬥毆,帶回衙門。”

熟悉的聲音在葫蘆三耳邊響起,葫蘆三嚇得渾身一哆嗦,僵硬著脖子往旁邊一看,武捕頭帶著兩個兄弟一臉陰沉地站在一旁,一雙眼睛冰冷得像是從冰水裡麵撈出來似的。

聽說武商跟糖大姐有一腿,自己落到武商手裡還能有好果子吃?

葫蘆三怪叫一聲,轉身立馬就要逃跑,武捕頭搶步上前,一把揪住葫蘆三的衣領子,提起缽兒大的拳頭,對準鼻子就是一拳,打得葫蘆三鼻血狂流,鼻梁都歪了半邊。

“敢拒捕?活膩了!”

武捕頭一拳頭極重,葫蘆三覺得臉都凹進去了,捂住鮮血淋漓的鼻子,葫蘆三癱軟著身體跪在地上哀聲討饒。

武捕頭冷哼一聲,將葫蘆三甩給其中一個弟兄,道:“把他押去衙門。”

“是。”一個捕快聞聲上前,揪住葫蘆三的衣領子,將人拖走。

“老大,這小子怎麼辦?”老鬆指著躺在地上哀聲叫喚的陳才問道。

陳才一張臉腫得像豬頭,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被擠得隻剩下一條縫,透過這細細一縫,陳才帶著幾分期盼幾分崇拜地看著武捕頭。人都是慕強的,在他被壞人欺負的時候,武捕頭猶如天兵降世,隻一拳頭就把葫蘆三打得落花流水。此時的陳才已經完全忘了曾經對武捕頭的抗拒和厭惡,心中滿溢著對強者的崇拜。

武捕頭看也不看陳才一眼,漠然道:“送醫館,通知家人。”

“了解!”

武捕頭拍了拍沾血的拳頭,轉身離去。

陳才難以置信地瞪大縫縫眼,武叔叔怎麼走了?他不管自己了嗎?

武捕頭是真的不管他了,就連老鬆也沒打算管他。

老鬆將陳才送到回春堂,往床上一放,轉身就要走,陳才連忙喊道:“老鬆叔叔你彆走!”他一個人在這陌生的醫館害怕!

“彆!可彆叫我叔叔!我該叫你叔叔才是,論心眼,我老鬆哪比得過你!”老鬆陰陽怪氣道。

“老鬆……叔叔?”陳才訥訥出聲,老鬆叔叔這是怎麼了?從前他見到自己都是笑眯眯的,總是打趣地喊他“鳳凰蛋兒”,怎麼現在像變了一個人般?還有武叔叔,他怎麼也不理自己了?

一旁正在為陳才擦拭傷口的回春堂黃大夫聽出了端倪,問道:“老鬆捕快,這孩子是?”

“他你都不知道?最近的風雲人物呢!”

“阿唐的兒子?”

“沒錯,就是他。”

黃大夫皺起了眉頭,手下動作一頓,白布壓到了陳才臉上傷口,陳才立刻痛呼道:“輕點!”

“黃大夫,人交給你了,我去他家通知他奶奶。”

“怎麼是通知陳老太太?阿唐呢?”黃大夫問道。

“糖大姐進山采藥去了。”

“藥園山?”

“還有哪座山?”

“胡鬨!那藥園山是她能去的嗎?!唐老哥就是死在那裡的!”醫館黃大夫又急又怒,他跟唐大夫是同行亦是故交,唐糖小的時候,黃大夫還抱過她呢!

“人總是要吃飯的。”老鬆看著陳才說道。

黃大夫順著老鬆的視線,目光跟著落到陳才身上,若不是他和葫蘆三,阿唐又怎會冒死進入藥園山!

陳才下意識一抖,將頭深深埋在膝蓋中。

陳才感覺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被人騙了不說,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大家卻一點都不關心他,反而還責怪他。陳才緊緊咬著下唇,眼眶濕熱,他不喜歡這裡,他要離開這裡,回自己的家去。

在醫館的每時每刻,陳才都覺得是折磨,他隻盼著奶奶趕緊過來,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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