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後一個方法——以魂尋魂, 脫離肉身的樊籠, 用思念的靈魂,去尋找走失的靈魂。”
“所愛隔山海, 山海皆可平。如果你的思念足夠強大和執著, 靈魂或許能穿越空間的阻隔, 尋找到言真的囚禁所在。”
“但我必須提醒你一句, 言真被高人囚禁,藏身之處定有重重陷阱, 你魂體孤軍深入,可能會受傷, 可能會被打得魂飛魄散——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嗎?”
馬珂憔悴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能找到小姐就好, 尤天師,我要怎麼做?”
“閉上眼睛, 放鬆身體,排除雜念, 不要反抗。”
馬珂躺在床上,床頭引魂香升起嫋嫋輕煙。在這清幽的香氣中, 馬珂閉上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心臟的跳動開始變得緩慢, 越來越慢……
直至停止跳動。
一道半透明的靈魂出現在床頭。
馬珂身體一輕,下意識想要睜開眼睛,忽聽得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喝止:“彆睜開眼睛。心裡想著你和言真的過去, 喊著她的名字,聽從你的直覺,一直走,不要停。”
“言真、言真、言真……”
馬珂不停念著言真的名字,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她腦海中,全是言真的影子——
初見時拉著她衣服不肯放開的言真;大過年送她新年禮物的言真;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等家人回來的言真;穿著婚紗咬著牙,倔強不肯低頭的言真;大半夜窩在她懷中說不喜歡的言真……還有……離婚那天,笑著對她說一起離開的言真……
記憶翻騰如浪花,點點滴滴地湧上心頭,恍惚之中,馬珂似乎聽到了真的言真的聲音——
【珂姨……】
“言真小姐……”
馬珂抬腳,一步步朝著某個方向走去,穿過了牆壁,穿過了人群,一步步朝著牽動她心弦的聲音走去。
棠越臉上露出笑容,成功了。
*
此時已經晚上十二點了,辦公室裡的社畜們回了家,高樓大廈熄滅了燈光,白日裡喧囂熱鬨的城市也陷入了沉睡。
靈魂沒有□□的禁錮,速度奇快無比。
棠越隱了身形,跟在馬珂生魂之後,飛快掠過空無一人的街道,來到了一棟鋼鐵高樓前。
棠越抬頭看著高樓的名字,微微有些錯愕——
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原來竟就藏在這……
真是燈下黑!
無數片段閃過她的腦海——
火鍋店中,求合照的短頭發女生一臉羨慕地說:【言真你人真好!師姐們說的那些話,肯定都是嫉妒,嫉妒言真和史易師兄畢婚的浪漫愛情!以後她們再亂說,我一定懟回去!……一畢業就結婚啊!這也太浪漫了吧!】
史氏集團中,員工八卦道:【最近史總加班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點,好幾次都直接在辦公室過夜了。】
【不是‘好幾次’,是‘總是’。言總沒來接史總下班的話,史總就直接留在公司不回家了。辦公室有隔間,裡麵有床有浴室,跟小型單身公寓沒多大差彆。】
【奇怪,最近工作有這麼多嗎?】
【事情也不多啊……】
辦公室中,史易語調溫柔:【你是我的妻子,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情,不用對任何人低頭。】
情濃之下的歡愛,吳佳佳看到了供在桌上的黑檀木觀音像,劇烈掙紮:【不可以!觀音娘娘在這!】
看著觀音像,史易神情古怪:【她隻會更高興。】
散落的記憶片段如珍珠般,被思維長線接連串起,棠越驀地想明白一切,歸根結底,原來隻為了一個“情”字。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她眼皮子底下。
明明已經來過,明明已經打過照麵,竟然給忽略過去了!
棠越捂著臉,低聲笑了出來,這麼多的線索,這麼多的異常,她竟然全都忽略掉了。
因為自恃無敵,所以傲慢了嗎?
棠越一側身,一道散發著惡臭的黑影幾乎是擦著她的臉頰射過去。
馬珂靈魂受驚,半透明的魂體立刻有了渙散的跡象。
棠越招手拂過,將馬珂靈魂收入袖中,轉身看著落在地上的鬼嬰,鬼嬰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探出爪子閃電般朝她麵門抓來。
鬼嬰的動作很快,但在棠越眼中,跟12倍慢放動作沒有多少區彆。
一拳轟碎鬼嬰的鬼爪子,棠越左手提著鬼嬰的後脖肉,右手並指望鬼嬰眉心一點,“醒!”
鬼嬰沒有反應,嘶吼一聲,張開滿是利齒的嘴,一口咬住棠越的手腕。
“哢嚓——”
鬼嬰一口牙掉了七八成。
棠越再點眉心,“醒!”
仍舊沒反應。
棠越所施之咒名為“醒鬼咒”,顧名思義,能讓隻知殺戮的厲鬼想起生前過往,恢複理智。
棠越眉頭微鎖:接連兩次施咒失敗,隻有一種可能——
鬼嬰靈智全部被抹出,他已經被人徹底煉化成了沒有輪回、隻知聽命行事的傀儡。
斷人輪回——這是最陰毒的一種術法。
“安息吧。”棠越捏爆鬼嬰。
鬼嬰消散瞬間,遙遠之外,一個渾身纏滿鬼氣的神秘人,“哇”的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
史氏集團,總經理辦公室中,手機嗡嗡嗡地在桌上震動著。
沒人理會。
手機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輕微的震動聲在寧靜的辦公室中分外刺耳。
史易緊皺著眉頭,接起手機。
【爸爸,媽媽被燙傷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手機那頭傳來小孩清脆的聲音。
“我很忙。”史易轉著筆,神情淡漠。
【可是媽媽起水泡了,很大一片……】
“你叫董醫生過去看看,我還有工作。”
說罷,直接掛掉手機。
*
“媽媽變得好奇怪,你能不能回來?”史家彆墅中,躲在房中的史南滿懷期待地向著自己的父親求助,等來的卻是冰冷的嘟嘟聲。
史南不死心,再次撥過去,手機那頭已然關機。
史南鼻尖酸澀,緊緊抿著嘴,強忍著淚意,默默將身體蜷縮成小小一團,就像從前無數次一樣。
可無論抱得再緊,手腳仍是一片冰冷。
好冷。
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