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事件在外頭鬨得沸沸揚揚,聲討文淵堂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文淵堂卻仍風平浪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山長,明天?的家長探訪日要取消嗎?”山長辦公室中,張碩問道。
“為什麼取消?”吳山長疑惑。
“網上最近有?些不利於我們的消息……”
“什麼消息,我看看。”吳山長點開網頁漫不經?心地瞟了幾?眼,輕蔑一笑,戰術後仰,“就這?一點點人而已。探訪日繼續開。”
張碩教官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這次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可沒有?一個神乎其神的黑客插手,將畢業學?員的自殺錄像播放給所有?人看。
自殺的畫麵沒有?打碼,毫無遮掩,赤/裸/裸地衝擊著人的眼球,人們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度空前的高?,保不齊就會牽連到?文淵堂身?上。
“怕什麼,就算上新聞上熱搜了又怎樣?又不是第一次上了。”吳山長毫不在意,或者說,老有?經?驗了。
之前不是沒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鄭遲那吃飽了撐著的瘋狗,集結了一群烏合之眾告過學?校,那時候,學?校名字還叫豫章書院。當時也跟現在一樣,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罵聲,網友們恨不得從網線那頭爬過來,打爆他?的狗頭。
但一年過去了,還有?多少人關注豫章書院的事情?還有?多少人記得鄭遲,記得那個跳車死的鄭疾,記得他?這個已經?封停的豫章書院山長吳天?茂?
人都是金魚記憶,事不關己,轉眼既忘。
“大不了再換個馬甲。把心放回肚子去,彆自己嚇唬自己。”
“不過……”吳山長眼珠子一轉,“這不是小事,我得約電視台的朋友出來談一談——周秀蘭如果來找我,你知道怎麼說的。”
張碩教官一愣,觸及吳山長那古怪的笑容,瞬間明白什麼意思——秦芹老師前天?旅遊回來了。
立正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
某處藏於犄角旮旯中的小旅館,粉紅的招牌閃爍著曖昧的光芒,迷離的樂聲騷得人心頭癢癢,路過的情侶對望著,心照不宣。
“叩叩叩——叩叩——”三短兩長有?節奏的
敲門聲響起,身?著黑色蕾絲性感睡衣的秦芹老師打開門,柔若無骨地偎依進來人懷中,眼風輕掃,說不出的嫵媚風騷,“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吳山長砰的關上門,“就算麵前是刀山火海我也來!”
“不怕你家中那個黃臉婆了?”
“哼!要不是看在她表舅的份上,我早跟那個潑婦離婚了!什麼玩意,脾氣不好,長得又醜,還生不出兒?子!也不瞧瞧她那一身?皮,鬆得跟皮口袋似的,一層耷拉著一層,看著都惡心!哪比得上你!”吳山長□□著摸了一把秦芹老師的臉:“年輕就是好!”
“天?茂,我有?個消息不知是好是壞,該不該告訴你……”秦芹老師纖細的手指在吳山長胸口上畫著圈。
“什麼消息?”
秦芹老師拉著吳山長的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上,“你要當爸爸了。”
吳山長大喜過望,“是男是女?”
秦芹老師嗔了吳山長一眼,“才三個月,哪知道性彆!”
“生下兒?子,我買套三室一廳給你!”
“真的?”
“珍珠都沒這麼真!”
……
正對軟床的掛壁空調輕柔的送著涼風,機殼掩飾下,有?什麼東西?反了一下光,像是誰的眼睛,輕輕眨了一眨。
*
“啦哩啦啦,啦哩啦啦,啦啦啦啦……”田甜邊哼著歌,邊對著鏡子用小剪刀剪劉海。
明天?她爸媽會來看她,她得好好拾掇拾掇,用最好的精神麵貌去見?他?們。大半年沒見?麵,不知道他?們胖了瘦了,還有?妹妹田蜜,長高?多少?
“我幫你吧。”棠越拿過小剪刀,“臉抬高?點。”
“謝謝你。”
“小事一樁。”
“不是這個。”
“嗯?”
“謝謝你教我寫毛筆字。”田甜笑了,頰邊兩個梨渦分?外可愛。
“我啊,天?天?寫信,隻希望他?們彆忘記我。起初他?們也是月月來看我的,後來太忙了,從月月來到?隔月來,從隔月來到?三月來、五月來、半年來……上次來,已經?是九個月前,他?們隻待了五分?鐘,就急匆匆地走?了——這九個月老,我一共寄出去一百九十五封信……我想,一定是我的字不夠好看,所以
他?們才不來,你看……現在換毛筆給他?們寫了一封信,他?們立馬來了。你說,我該不該謝謝你。”
棠越低頭望著田甜,心被什麼東西?微微刺痛了一下。
田甜看了棠越一眼,忽然想到?什麼,有?些酸溜溜的,“還是你好,剛滿三個月,你家長就迫不及待地來看你了。說不準明天?就把你帶出去了。”
文淵堂規定,新學?員入學?滿三個月,學?分?達標,沒有?異常舉動,方可與?家長通話?和會麵。
棠越眸光微動,哪有?這麼好的事情,許銀瓶怎可能帶她離開。李理那一世,許銀瓶可一次都沒來看過她。李理也曾學?著田甜,家書寫了一封又一封,可許銀瓶一封回信、一句安慰都沒送進來,就跟沒有?李理這個女兒?一樣。
若非林零的死亡錄像在外麵鬨得沸沸揚揚,許銀瓶也不會紆尊降貴,貴足踏賤地吧?
見?棠越不說話?,田甜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生氣。
棠越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針,尤其是這時候的女人,喜、怨、哀、羨、怒……短短幾?分?鐘之內,諸多情緒變換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