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枚刺 她愈發像他(*▽*)……(2 / 2)

他的語氣與很多年前一模一樣,帶著善意的規勸。

浮南笑,她的唇角彎起,沒有再說話。

她不知道,她這樣逃避問題的模樣,與當年的薛亡也是一模一樣。

我不認同,我不想答應,所以我拒絕回答,用微笑這樣柔軟的方式搪塞過去。

薛亡看得清彆人,卻看不清自己,他沒察覺浮南的變化,他隻看到浮南的笑意清淺,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有些可愛。

他是極端自戀且自信的人,現在的浮南,太像他了。

孟寧還是陪著浮南直到她回去,浮南回房之後,脊背抵著門,輕輕歎了口氣。

她沐浴之後,躺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很緊。

浮南知道自己很少有夢,但她希望與上次一樣,還能再夢到阿凇。

她還是想他。

入夜,遙遠的魔域之中,阿凇接到了茉茉傳回的信息——他說不想聽了,但他在睡前還是忍不住看了茉茉留下的情報。

“人界水妖作亂,孟寧與宋丹青被派出平息禍亂,他們所乘的行船在江上遭遇水妖埋伏阻攔,孟寧與宋丹青合力與水妖召喚的九道水龍作戰,後水妖即將結陣,宋丹青先撤離,孟寧孤身深入,南姑娘在船上看出危險,禦劍而上——尊上,她用的就是您給她鑄造的那把劍。

“您鑄造的劍確實厲害,南姑娘斬破陣法薄弱處,救下孟寧便昏迷過去,她應該是受傷了吧。”

阿凇平靜地完這些信息,他抬眸看向殿外朦朧的月亮,每關注浮南一次,他就感覺有一根新的刺紮進了心裡。

他一向不畏疼,但這無形的刺埋入心底,竟讓人覺得疼痛難耐。

但這是她的選擇。

阿凇又靠在案前睡了,他想離案幾上放著的蒼耳近一點。

於是,他今夜又做夢了。

浮南在夢境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這裡似乎是一處普通村莊。

這裡……也是阿凇的夢嗎?浮南想,原來她有這麼多不了解他的地方。

她的意識往前飄,在那林中河川的淺灘上,她看到了昏迷的阿凇,他的胸口處有幾道極深的傷口,不大,從創麵觀察,應當是箭傷。

箭傷……浮南意識到了什麼,她記得很多年以前先生使用過弓箭,她還記得那羽箭破空的颯颯之聲,她覺得這樣的聲音有些帥氣。

原來,那射出的箭,落到了他的身上嗎?

那為什麼,後來的阿凇還會使用弓箭,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浮南有些不理解。

她靜靜看著躺在河灘上的阿凇,想要讓自己從這種意識漂浮的形態中脫離出來,她想去陪著他,就算他將她丟了也沒關係。

反正,他也早就不要她了。

此時,林中傳來簌簌聲響,有人拄著一根老舊的木杖將林間的枝葉撥開,一位農家老者出現在了河灘外。

他應當是附近村莊裡的老農,因為終年的勞作,脊背佝僂著,腰彎得很低,一輩子也直不起來,他看了一眼阿凇,同情地喚了聲:“多可憐的娃兒啊!”

老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靠了過去,將阿凇抱了起來,他艱難地將他救回家中。

家裡守著的老婦人在明亮的陽光下眯著眼,努力想要將線穿進針眼裡,但她的手一直抖,也就一直沒成功,而她隻不過想給那老人縫補一下破舊的衣裳。

老人帶著阿凇回來,善良的老婦人看了阿凇那狼狽不堪的模樣,也很是心疼,連忙燒了熱水,幫他處理了傷口。

浮南看著這一切,不禁有些欣慰,原來在很久以前,也有人對阿凇這麼好過。

她看著阿凇的傷慢慢好了,他抿著唇不說話,但他會幫助老婦人將針線穿好,也會替救回他的老人做農活,沉甸甸的擔子壓在他瘦弱的肩頭,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農家田壟。

這樣的場景,美好得似乎有些虛假,魔域會有這樣的世外桃源嗎,那老人與老婦,更像是人類,而非魔族,人類又怎麼可能在魔域裡生存?

浮南帶著這樣的疑問,繼續看了下去,後來阿凇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他似乎成了一個正常的農人,就留在村莊裡,幫助救回他的老夫妻做著農活。

直到某一天的夜裡,那日是這對老夫婦撿回阿凇一周年的日子,他們心疼地摸著少年阿凇的腦袋說:“你好可憐啊,長了這麼大,也不知生辰是何日,一年前我們將你撿了回來,那今日就算作你的生辰,如何?”

阿凇點了點頭,浮南能看到這個時候的他眸中還有淡淡的光芒。

他們將院子裡養著唯一的一隻母雞殺了,燉了湯給阿凇喝。

浮南看到在屋子裡昏黃的光亮下,那碗雞湯泛著油亮的誘人光澤。

阿凇捧過了雞湯,他唇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他低頭喝了。

兩位老人殷切地看著他,蒼老的眸中充滿著憐愛。

下一瞬間,阿凇手中的雞湯墜落在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他胸腔中升起,這湯裡下了毒。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用力扼著自己的喉嚨,不住掙紮著,發出垂死的喘息聲。

守在他麵前的兩位老人,因為他突然發出的聲音,忽然倒在了地上,阿凇的聲音才是真正的毒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沒有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直到他垂死之時才發出了極輕的一點掙紮聲。

浮南看著這一切,卻無力挽回,她瞪大眼,不知為何會這樣。

眼前的場景逐漸消失,轉換為冬日的雪地,中了毒的阿凇倒在雪地中央,身邊要毒殺他的老夫婦也不見蹤影。

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包括現在的冬日雪地也是,它們無比真實,是為了阿凇單獨創立。

浮南猜測,這個幻境陣法,就是為了殺死阿凇,它無比美好,仿佛夢境,給予他無儘的溫情,而後——趁他在有了感情的那一瞬間,將他拖入地獄。

究竟是誰要殺他,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浮南在虛空裡向上望,隔著那灰蒙蒙的冬日雲層,她似乎看到了先生含笑的一雙眸。

先生啊……先生。浮南輕歎一聲。

她的意識在雪地上亂飄,她看到遠處出現了一襲如火紅衣,似乎是有一位年輕女子提著裙子朝這裡奔了過來。

阿凇又要受傷害了嗎?浮南如此想。

她奮力掙紮,終於脫離這種旁觀者的狀態,她的意識飄入那看不清麵容的紅衣女子身上。

她成為了她。

就算它隻是夢境,浮南也不希望阿凇因此再受傷害。

她希望他能知道,在魔域或者是人界,還是有一個人在真心喜歡著他。

然而,就在浮南俯身到那紅衣女子身上的時候,她的意識抽離,醒了過來。

天光大亮,她還是沒能靠近他。

與此同時,阿凇睜開了雙眸,他冷情的眸看向案幾上的那株蒼耳,他依稀記得那個幻境的結局。

中了毒的他,沒有再相信任何一個對他散發善意的人,他直接出手,將那奔過來的紅衣女子殺了,鮮紅的血淌在雪地上,將她的紅衣曳得很長。

他不想再把這個夢做下去了,也不知是何原因。

浮南呆呆地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思緒從阿凇的夢境中抽離出來。

她覺得這個夢境就是阿凇的回憶,但是,他從沒有告訴過她有關他的過去,她又怎麼會清晰地知道他的回憶呢?

這件事有些怪異,浮南覺得她晚上要多睡睡覺,看看還能不能做夢。

再之後,行船行了幾日水路,終於安全抵達晉源郡。

浮南與孟寧他們一起下了船,與晉源郡那邊的仙盟修士建立了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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