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七十二枚刺 魔尊她醒來(*▽*)……(2 / 2)

“是,但我們現在行徑,確實邪惡卑劣,善惡在心。”宋丹青辯駁道。

薛亡顫抖著雙唇,他看到天際那抹青綠色的光芒徹底消失,而在魔域之中,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激蕩開。

再不走,仙盟的人都要殞命於此。

“後撤。”薛亡放棄自己的布置,現在,他之前布下的陣法已無法殺死魔尊凇。

他朝天一攬,浮南死後留下的最後一點能量被他收了回來,落在他掌心,化為一枚茸茸的小蒼耳。

“你喜歡她。”宋丹青看著孟寧的眼睛說。

“是又如何?”薛亡指揮著仙盟的修士撤離戰場,他竟然承認了。

“如此……她選擇魔尊凇也不奇怪了。”宋丹青尖銳地指出問題的關鍵,“就算是魔尊凇那樣邪惡的魔族,他也未曾利用她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若不是你出手,她不可能受傷。”薛亡冷靜說道。

“身體的傷,隻是其次。”宋丹青從容說道,“在晉源郡,我窺見你真實內心的時候,我體驗過那樣的感覺。”

“情感無用。”薛亡道。

“人若無情,可就成了魔。”宋丹青道。

薛亡不欲與他多言,他拂袖離去,手中緊緊攥著那枚蒼耳。

魔域與人界一戰,暫未分出勝負,雙方隻交戰一小段時間,便因為戰場上浮南的死去偃旗息鼓。

雙方各自後撤萬裡,竟然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玄明境中,薛亡將浮南死去剩餘最後一點能量所化的蒼耳種子按入土壤中,他已經在這枚種子裡感應不到生命的氣息了,但他還是執拗地希望她能活過來。

在聽到宋丹青說出浮南所作所為之後,他竟然並沒有因為她背叛仙盟、暗中謀劃幫助魔域而感到憤怒。

他想的隻是,浮南果然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小妖怪,竟然將他也騙過了。

薛亡極度自戀,浮南越像他,他就越喜歡她。

他低著頭,看向自己腳下這片種下蒼耳的土壤,低垂著眸,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落日西垂,來到晝夜之分,孟寧的身體自己說了話。

“阿亡,我的身體借給你一日,那就做了這樣的事?”孟寧輕聲笑道,“你把小蒼耳害死了。”

“她自己尋死。”

“若你不將她放在與魔域對戰的籌碼上,她不會尋死。”

“既然魔尊凇愛上她,她就必須擔負這樣的責任。”

“誰給她的責任?”

“我。”

“果然是我的阿兄呢。”孟寧笑著笑著,卻又落下淚,有水痕在她美麗的麵龐上劃過,“阿亡,來人界這麼多年,你究竟經曆了什麼,讓你變成這般模樣,你最開始也這小蒼耳一樣,溫柔天真。”

“她變了。”

“你也變了。”孟寧道。

“說來可笑,數千年前,原來的南香城城主挖出你的心臟,獻祭給天上的先神,那神像供奉的就是你。”

“將你的心挖出來,又獻給你自己,哈哈——”

“他們祈求我救贖,我應了這願望。”

“阿亡,你太仁慈。”孟寧溫柔地撫上自己的臉頰,“若是你來當這管理世間萬物的神王,是不是第一日就要崩潰?”

下一瞬,她撫摸自己麵頰的手指驟然發白,有鮮血自她眼眶中淌了下來,而後,這張絕美的臉上浮現一道裂痕,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內部將她的身體撕裂。

一個熟悉的青衣之人從孟寧的身體裡走出,她完美的軀殼詭異地裂為兩半,鮮血淋漓。

孟寧瞪大的眼眸滴溜溜地轉著,直勾勾的視線落在從容整理衣領的薛亡身上。

“阿亡……阿亡……”她喚他。

薛亡俯身,將她頹然無力的身體抱了起來,他柔聲說道:“用你的身體,有諸多不便,魔尊凇我要殺,這人界我要保,浮南……我也要她活。”

“阿亡,那我呢?”孟寧靠在薛亡懷裡,嘻嘻嘻地笑,“我要死了嗎,你奪走了我的血肉骨骼……”

薛亡笑。

“那多好,阿亡,你用我的身體血肉重生。”孟寧撫摸著自己的麵頰,從中部裂開的麵頰上,露出如癡如醉的笑容。

薛亡的手顫抖著撫上她的麵頰,指尖染血。

在浮南死去的當日,有一位熟悉的青衣人抱著孟寧淌血的屍體來到了仙盟的大殿之中。

薛亡抱著孟寧的屍體,一步步往前走,在他身體兩側,有無數修士俯首,為他獻上忠誠。

人界中人對薛亡深惡痛絕,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將他殺了,但當他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他們又抑製不住自己想要追隨他的**。

他正式執掌仙盟大權,攏共用了不到七日時光,無人追溯孟寧的死亡。

同樣,在七日之後,魔域深淵之後的魔宮之中,所有魔族追隨的魔尊睜開了雙眸。

那日,浮南被阿凇射出的羽箭穿心而過,在戰場之上為阿凇完成了幽冥經最後一轉輪回,無人能阻擋這獻祭,後來,輪回完成,人界自知不敵,撤離戰場,為保魔尊安全無虞,魔域也停戰,邊境高塔往後撤離萬裡。

人界謹慎無錯,因為完成幽冥經全部輪回的魔尊凇將無人能擋,但有能力一舉拿下人界的魔域為何後撤,人界那邊隻認為是剛完成幽冥經輪回的魔尊凇還未完全適應這強大力量。

此時,威嚴肅穆的魔宮之中,有人焦急地等在殿外。

茉茉哭得眼睛都紅了,她的懷裡抱著一叢完全枯萎的蒼耳,盯著緊鎖的殿門,也不知在想什麼。

鬱洲站在她身側,他的麵上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但那眸底蘊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悲傷。

殿內屏風後的軟榻上,修長手指動了動,纖密的長睫輕顫,有人醒了過來。

意識回籠,眼前似乎有那劃破長空的羽箭殘影,那溫柔的眸睜開,她感覺自己在大夢中蘇醒。

眼前垂下陌生的簾幔,是淺灰色的,繡著暗色的金線,蓋在身上的被子散發著冷冽的氣息,是他的味道。

是夢嗎,是死後的世界嗎?浮南掙紮著起身,那羽箭擊碎護身金珠撞上胸膛隻帶給了她震蕩的感覺,痛覺還未傳遍全身,她的身體就因幽冥經的獻祭崩散,再沒有任何感覺了。

浮南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心口處,這裡沒有傷痕,也沒有任何疼痛的不適之意。

指尖微微下陷,她掐著自己的肌膚,還是沒有痛感傳來。

不對,不對……她猛地回過神來,浮南抬手,控製自己身體裡的氣息,她感覺有一股陌生的能量流竄過自己的經脈,它太強大了,強大到她不敢想象。

她……沒有死。

腳踩在實地上,她忽地意識到這個事實。

寬大的衣袍從她肩頭滑落,綴著華麗暗金飾品的大氅是阿凇常穿的款式,是她以前給他挑選的……她怎麼突然有了這段記憶?這段記憶,來自於這個身體。

小小的一個浮南縮在阿凇原本的衣服裡,她的身子顫抖著,無法控製自己身體的行動。

她瞪大眼,想要落淚,卻因巨大悲傷堵住情緒的出口,那酸澀之意無法流竄上眼底。

“凇……阿凇……”她朝虛空喚道,無人應答。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她的思緒因巨大的震撼而變得麻木。

她忘了一件事,她用自己的血肉為阿凇在每一次幽冥經的輪回中重塑身體,他們早已骨血相融。

阿凇確實知道她最想做的是什麼,所以他早就猜出她要獻祭自己,讓自己死在他的手上。

她和他之中,必須要有一人死。而他……不想她死,所以,在幽冥經的最後一次輪回之中,他用他自己對幽冥經特殊的了解,將他與她的魂魄互換,他讓她來到了他的身體裡,而他代替她死去……

而她所愛之人已死去,現在的她,世間無人能敵。

阿凇早已謀算好這一切,所以那一日他射出的那一箭才如此堅定,因為他知道這一箭射中的,將會是他自己。

浮南的思考能力在這一瞬間停滯,她無法想象,她不能接受,她試圖找出一絲這並不是事實的蛛絲馬跡。

她擁著阿凇留下的大氅,將它緊緊裹著自己的身體,她繞過床前的屏風,跌跌撞撞往前奔去,她跑出的每一步都虛浮絕望。

浮南猛地推開了宮殿的大門,在她推開大門的那一瞬間,有來自魔域四野的風吹來。

守在殿門之外的所有魔族,在浮南現身的那一刹那,皆朝她伏低了身子,浮南看到茉茉在她眼前跪了下來,鬱洲也是……

入目,數萬留在魔宮裡的魔族朝她虔誠跪著,掠過魔宮的風將她被汗水浸濕的長發吹散,浮南孤身一人立於千萬魔族之上,她的手按在門框上,按得指關節發白。

你終會回到魔域。

歡迎回家,浮南。

我們,新的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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