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便湊過來,像是自己還是一把靈劍,靠在主人身上。
他神采奕奕,一集一集動畫片地看下去,殷淩輕卻是睡著了。
外間還是有動畫片的配音聲響起。不過對於一個修士來說,這不算困擾。
他知道這是自己家,知道自己很安全。等到天亮之後,可能會有一點小麻煩。不過這麼一來,更需要提前休息,確保明日精力充沛。
殷淩輕睡得很沉,連自己懷裡的劍靈把電視聲音壓小、撐著身體看著自己都不知道。
赤霄並沒有多餘想法。
他僅僅是在考慮之前見到的畫麵:在主人床上,寧星予低著頭,嘴巴張開……嗯,道侶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赤霄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他身側,電視機的遙控器明明無人操控,卻浮上半空。
赤霄記起了自己之前曾經點開、後麵又關掉的一個電視劇。
他找到那個劇,重新開始看第一集。其中有一對“情侶”,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接吻。嘴巴觸碰,舌尖糾纏。
赤霄思考:可寧星予剛剛好像不是在對他幻想中的主人做這種事。主人在騙我嗎?
他看一眼電視機,再回頭,看一眼熟睡的青年。
赤霄
不懂人類的審美,但他聽過其他人誇自己好看:“皎如……豔如……”無疑這是好話,他能分辨出這點。
那主人呢?
劍靈一點點湊近沙發上的殷淩輕。
他腦海裡浮現出很多彆人麵對殷淩輕時說過的話。青年俊彥、年輕有為……裡麵好像沒什麼關於“容貌”的內容。
劍靈和劍修的嘴唇即將碰在一起。
這個時候,赤霄又退了回去。
赤霄記得的:對於人類來說,隻有情侶才能做這種事。無論寧星予對主人做了什麼,都是建立在他堅持自己沒有和主人分手的前提下。
而他不是。
他僅僅是主人的劍而已。
外間的天色一點點明亮,黑暗即將過去。
在殷淩輕和赤霄不知道的地方,特案處發生了一場小小的動亂。
因被抓捕的魔修重傷,加上他畢竟是個“熟人”,並且沒有傷人記錄。所以,特案處放寬了對他的拘禁。
這給了寧星予一個機會。
魔氣悄無聲息地蔓延。觸碰到貼在牆壁上的符紙時,符紙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寧星予身體顫動一下。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低著頭,垂落的頭發遮住眼睛。
他的嘴唇鮮紅似血,眼睛卻緊閉著。
好恨啊。
魔氣更加、更加濃鬱。
他恨殷淩輕絕情,恨殷家夫婦冷酷,更恨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程斯彥!
如果不是程斯彥,自己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原先在觸碰符紙時會消失的魔氣卷土重來。
這一次,符紙“轟”的一聲被燒毀。
符紙被燒的動靜牽扯得整個陣法都開始動蕩,負責看受寧星予的外勤人員當即擺出攻擊架勢。
房間成了黑霧的領地,外勤很快迷失其中。
等到更多人趕來的時候,隻看到倒在地上的外勤,寧星予則不知所蹤。
“天道在力挽狂瀾。”俯瞰這一切的青年評價,“不過……效果不太好。”
沈軼麵前浮著一個瑩光構成的航母,他正在饒有興致地將其中的各個部分一一放大、拆解。
聽到這句話,他麵色不動,口中說:“如果那天被侵染的是殷淩輕,事情發展不到現在這樣吧?”
青年回答:“對。”
這也是這個世界原本會有的
發展軌跡。經曆了重傷、被要求交出聚靈珠的殷淩輕在吸收了惡念凝聚體後會陷入短暫偏執,會希望在寧星予身上尋求一些的東西——但無論是什麼,以殷淩輕能撐過之前那些苦難的堅韌心性,他總會走出惡念的影響。
可寧星予不同。他執念深重,與惡念凝聚體相互促進、相互提升。他的怨恨、痛苦每多一點,身上的力量就更強大一點。
想到這裡,沈軼笑了聲。
他自言自語:“所以,這裡和我那裡是一樣的。”
隻要做出一點小小的改變,往後的一切,就會像是接連倒下的多米諾骨牌,像是被蝴蝶扇動翅膀引動的颶風,發生巨大的、更改整個世界軌跡的變化。
“不過,”沈軼又問,“這個世界也會像是淩華大陸一樣崩裂嗎?”
“不會,”青年回答他,“宿主在本源世界裡承載的氣運太少了,但殷淩輕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之一。他的命運發生更改,隻會給這個世界開辟出一條全新的、更繁盛的發展道路。”
沈軼沒有講話,甚至對這番話隻信了一兩分。
他的視線終於從身前的瑩光航母上挪開,卻並非看向身側清冽俊美的青年,而是轉向窗外。
沈軼說:“天亮了。”
東方的天空又一次浮現出朦朧的青色,金輪緩緩升起。
“篤篤篤”。
有人敲響了殷淩輕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