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想到,這次冷淡期,反而成為了他們之間關係的轉折點。
往前兩年,衛溪會因為一次偶然的碰手而臉紅心跳,陸景卻沒有絲毫感覺。可到現在,他知道衛溪喜歡自己,再看衛溪時,自然發現了更多小細節。
上課時偷偷看來的目光,講題時的喉結滾動。
陸景儘量讓自己不要多想。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後,冬天來了。
這是一個難得的寒冬。天太冷,衛小少爺想要在心上人麵前孔雀開屏,少穿了一層衣服。在教室的時候還好,出了教室,就凍得哆哆嗦嗦。
陸景無奈。下了晚自習之後,他和衛溪一起離開學校。這一路上,他把自己灌了熱水的杯子給衛溪暖手。
衛溪捧著杯子,短暫地滿足,又開始思考其他。
兩人之間已經有了萌芽的曖昧。走到一半的時候,衛溪大著膽子,說:“陸景,你也暖暖?”
陸景想說“不用”,但衛溪已經拉過他的手。
並沒有放在杯子上,而是用自己掌心的溫度給陸景取暖。
陸景:“衛溪!”
衛溪笑嘻嘻的,說:“暖暖嘛。”
陸景看他,身體先是緊繃,之後一點點鬆緩。
衛溪還是笑。過了會兒,陸景也跟著微笑。
他知道,如果真的和衛溪在一起,一定會遇到很多艱難險阻。但是,這個夜晚,衛溪真的讓他很快樂……
陸景的人生計劃稍稍偏轉。他和衛溪有了第二、第三次牽手,天氣又開始回暖。學習依然很重要,他知道衛溪並不需要,但還是幫男友整理了重點、做了專門的習題冊。
衛溪沉浸在自己的戀愛裡,高興得每天都在冒泡泡。
他沒有掩飾,也不覺得自己需要掩飾。其他人倒是不會多想,許昭卻一眼看出衛溪與陸景的關係有了不同。
許昭去問時,衛溪大大方方地承認。兩人有了一場小小的爭執,不過衛溪沒和陸景說。陸景更沒想到,自己預想過的挫折,會來得那麼快、那麼迅猛。
衛溪的生日在六月初。衛家父母做主,給兒子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衛溪想要和男友一起度過這天,又知道男友顧慮很多,乾脆給全班人都發了請帖。
到了生日宴當天,隻來了一小半同學,大多數人還是口頭上祝福。衛溪不在意,有陸景陪伴,他已經非常高興。
陸景也和衛溪說好,這是最後的放鬆。接下來幾天,還是得認真備考。
衛溪當然答應。
陸景有壓力,但這份壓力也是動力。他對比了幾次模考的成績,知道自己一定能拿到一份獎金。
不隻是陸景,整個陸家,都在一種備戰狀態。
可在高考前一天的傍晚,有警察找到陸景,說有人報案,說他幾天前在酒店裡盜竊財物。
陸景否認,陸景的爸爸媽媽更是不願意相信。但警察還是帶走他,要他配合調查。
陸景在看守所待了二十四個小時,再出來,聽說媽媽焦灼之下暈倒,送去醫院時查出癌症晚期,必須在半年內手術。
高考已經進行了一天,他不可能再拿到獎金。
爸爸沒有工作能力,媽媽的病又是一個新的無底洞。
沒有高考分數,陸景連給人當家教都不夠格。
少年原本雖然艱苦,但至少算是充滿希望的人生就這樣拐了一個彎,進入另一條路。
陸景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再拿出手機的時候,看到衛溪給自己發了分手短信。
理智上,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提醒他,這條短信很可能不是衛溪本人發的。但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衛溪這段時間是真的沒聯係他。陸景可以想到很多理由,大多是衛家發現了兒子地下戀情,於是出手阻撓。
如果他還是那個前途燦爛、即將拿到六位數獎金的優等生,他可能有一點底氣去追逐愛情。可現在,他一無所有。為了給媽媽看病,家裡欠下新的債務。
陸景媽媽日日哭、夜夜哭,覺得自己拖累了兒子的前途。她要求陸景去複讀,就算砸鍋賣鐵,也要讀書。至於自己的病,之前都沒事,以後也會沒事的。
陸景看著媽媽瘦削的麵頰、蠟黃的臉色,心頭酸苦。
他刪掉了衛溪的聯係方式,決定外出打工,籌錢給媽媽做手術。
當下,就是陸景下定決心的時候。
前情到此為止,沈軼問出關鍵問題:“他大概缺多少錢?”
蘭渡回答:“林女士的一期治療費用是十萬,給陸先生請護工的費用是八萬。陸景複讀的話,鑒於他以往的成績,可以免費,不過還要有五千的生活費。”
沈軼:“十八萬出頭?聽起來不多。”
蘭渡指出:“宿主現在還是‘黑戶’,在本世界沒有任何資產。”
沈軼:“……”
一陣風吹來,落在沈軼麵上。
夏風暖熱,在沈軼額上吹出一層薄汗。
這同樣是“新奇”的體驗。沈軼一邊感受,一邊適應沒有神識、隻能用肉眼來看外界的狀態。
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廣告版,被丟到地上的宣傳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