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情深的場景進行了好一會兒,兩個當事人的情緒才稍稍穩定。
靳容低聲對靳先生說了句什麼。靳先生“哎”了聲,扶著兒子,到沈軼麵前。
對普通人來說,這隻是幾步路的距離。但在靳容麵前,三米遠的地方,竟然成了天塹。
他太久沒有走路,這會兒想要邁動步子,偏偏兩腿發軟,完全掌控不好步子大小。
外骨骼給了他重新平視所有人的可能,但想要真正恢複,還需要經過漫長的複健。
不過當下的情況,已經讓靳容非常高興。他看沈軼,誠懇地說:“沈先生,你和你團隊的這個發明真是太偉大了。”
沈軼笑了笑,沒說什麼。
靳容已經聯想到更多。他問:“之前我爸說,這個外骨科的成本很高,具體是到多少?”
如果可以努努力,把價格降到六位數、五位數——再低就不太可能了,靳容也知道——那該有多少破碎的家庭可以迎來希望?就連陸景的爸爸,也……
想到陸景,靳容眼神飄忽了下,好在沒什麼人留意。
唯二察覺到的是沈軼和蘭渡。不過沈軼不會多說什麼,蘭渡更是不會插口。
“六百萬以上,”沈軼說,“最關鍵的是,裡麵用到了一種新合金。這種合金其實是實驗意外的產物,我們已經嘗試了很久,但還是沒辦法做到穩定生產。”
靳容聽著,略有失望。
但他很快振作起來,笑道:“如果需要哪方麵的支持,儘管提。”
說著,靳容看一眼父親。
見靳先生點頭,靳容篤定地說:“隻要沈先生說出來,靳氏科技會儘最大的努力,幫你解決研究上的困難。”
沈軼笑著說:“謝謝。”
靳家父子又在實驗室待了一段時間。期間,蘭渡給靳先生、靳容二人一本外骨骼的使用手冊。
外骨骼目前的暫定名是“希望1號”,手冊上詳細地寫了它的穿戴、保養注意事項。靳容很仔細地看過關於磨損的那部分,稍微定心。按照沈軼的計算,他現在穿戴的外骨骼,至少可以堅持兩年以上。
兩年啊。
靳容的眼眶又有點發熱。車禍以後,他願意儘最大的努力,維持住讓爸媽驕傲的兒子的形象。他要求自己忽略掉其他人的目光,把什麼事都竭力做到最好。可哪怕這樣,那些若有若無的憐憫,還是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所以在遇到能夠平常心對待自己的陸景時,他會順理成章地淪陷下去。
靳容捏著手冊上的紙頁,認真聽完蘭助理的叮囑。再之後,父子二人離開。
留下的人裡,沈軼看一眼蘭渡。
他什麼都沒說,但蘭渡會意:“先生,我們現在做的,是埋下一顆種子。”
在上個世界時,外人麵前,蘭渡就把沈軼叫做“先生”。不過到了私人場合,蘭渡還是會叫回“宿主”。
到這個世界,麵對外人的場麵幾何級增長。蘭渡倒是不會叫錯,但稱呼換來換去,沈軼覺得麻煩,乾脆讓他一律叫自己“先生”。
他“唔”了聲,沒多說。其他研究員聽了蘭渡的話,也隻當蘭渡的意思是“為千千萬萬殘疾人種下希望之種”。
隻有沈軼知道,蘭渡真正要表達的是:靳容“站起來”的時候,並沒有額外的世界能量溢散。
不過沒關係,這隻是一個開始。
當下是沈軼停留在這個世界的第三年,十倍於他待在上個世界的時間。
三年前,陸景拿到助學金的時候,沈軼曾迎來了一波世界能量的溢散,拿到300積分。往後,一直到現在,這個世界都在穩穩向前,再沒有什麼變動。
按照蘭渡的計算,下一個轉折點,會發生在一年後,衛溪回國。
沒錯,三年前,衛溪和陸景的戀情被家人發現。那之後,衛家人快刀斬亂麻,直接把衛溪送走。
現在,衛溪還有一年大學畢業。按照原本的世界軌跡,他回國之後,有極大概率與陸景重逢。
不過,衛溪要麵對的,是一個錯過高考之後,為了支撐家庭,直接進入社會的陸景。
天之驕子淪為平庸者,陸景怎麼可能不怨?這個時候,他再見到衛小少爺,衛小少爺還天真浪漫,惦記著兩人的戀情。陸景看在眼裡,兩人重新糾葛,一路跌跌撞撞。許昭也又一次加入局麵,將水攪得更混。
到現在,一切都變得不同。
陸景背靠靳家,性格比三年前開朗許多。沈軼知道,他不會走上“老路”。但是,這還不夠。
恰好,蘭渡發現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從東南亞回來之後,靳容的狀態似乎有些許變化。
蘭渡分析了靳容的這段時間的所有微表情,得出結論:“有89.6%的可能性,他喜歡上陸景了。”
沈軼:“哦?”
蘭渡:“但他很明顯有顧慮。”
沈軼想一想:“如果我們幫他站起來呢?”
蘭渡:“有65.9%的可能性,他會和陸景告白。如果再加上其他因素刺激,可能性會直接高達百分之百。”
沈軼笑了下:“好。”
他的第一個想法是,能不能用靈丹幫靳容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