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軼糾正了自己的想法。
那不是人。雖然有人的身形、樣貌,可無論是身形樣貌都浮於表麵。有點像是沈軼在上個世界見過的、被歸入“人類信息技術發展進程展覽”裡的初代全息遊戲npc,從擬真技術發展的角度來講,是值得慶賀的科技進步。但如果當真人看待,就隻剩下驚悚。
不過,他們身上的衣服……
沈軼低頭、抬頭。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樣式也跟著變了。不再是從前那件可以變換萬千的法衣,而是一身濃烈鮮豔的大紅,上麵點綴金紋。
這是一件吉服。
門兩邊飄下來的,院子裡四處掛著的,是一條又一條紅綢。
外間的喧鬨勸酒聲來自喜宴,身前的門上貼著大紅色喜字。
沈軼沉吟:這裡似乎是一個新的秘境?
雖然四處看來都假模假樣,但這大概主要是因為他修為太高。
沈軼記起之前聽到的那道嗓音。如果陳初原本是想拿這裡困住君珩,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兩個境界的差距,足夠陳初精心為君珩準備的陷阱在沈軼眼裡毫無真實感。從門到窗,從物到人。
但是,如果站在此地的是君珩,他看到的,應該就是與現實一般無二的小院。
這麼一個秘境,能起什麼作用?
不能從沈軼的角度考慮,要想,如果是君珩遇到這一切,事情會如何發展。
沈軼心念一動。
君珩是無情道。
陳初讓一個無情道娶親,能是安的什麼心?
沈軼有了頭緒。
他推開眼前那扇假門,走入當中。
看樣子,自己是新郎官。在酒宴之後,來到新房前。
如今進門一看屋中果然有嫁娘。一身鳳冠霞帔,安靜乖巧地坐在床上,身側是散落在被褥上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
因樣子太假,沈軼隻認出了前兩種,後麵兩種純粹靠猜。四樣合起來,就是“早生貴子”。
金燭燃燒,燭火耀耀,照出滿屋暖色。
沈軼打量嫁娘:從頭到腳都被包著,乍看上去,是個和外麵小廝一樣的假人。唯有稍微露出一截的手指,透出與整個屋子格格不入的“真實”。
沈軼心道一句“果然”:“蘭渡?”
嫁娘沒有回答。
沈軼眉尖攏起:難道猜錯了?不應該啊……
他往前。隨著沈軼的腳步,有風吹起。
霞帔被吹開,露出下方的俊秀麵孔。
從眉梢到眼角,從鼻梁到嘴唇。每一處,都好像貼合了沈軼的心意。隻是眉眼中的一片暈色,應該是畫給嫁娘的花鈿等物。
沈軼覺得礙眼,想要將之拂去。
心念動了,“花鈿”卻一動不動。
不對勁。
沈軼走到嫁娘身前。
他很確信,這就是蘭渡。不止因為蘭渡是他在這個虛假世界中看到的唯一真實,更重要的是,七十年相伴,不止讓蘭渡記住了沈軼的所有喜愛偏好,可以在任何沈軼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也讓沈軼對蘭渡身上的每一絲細節都無比熟悉。
但是,蘭渡竟然就那麼坐在那裡。沈軼在門前時,他不過來推門。沈軼進門了,他也不和沈軼講話。還要沈軼到他身前,他終於抬頭,與沈軼對視。
對視的同時,唇角扯起,露出一個彆扭的、活像是被人推著嘴角擠出來的微笑。
沈軼說:“動不了?”
蘭渡眼皮顫動。他嘴巴跟著微動,顯然想要講話。沈軼聽他開口,說的卻是:“夫君……”
沈軼眼皮跳了下。
蘭渡的語氣堪稱詭異。他大約很想咬住話音,偏偏開了口,講出的東西就完全不受控製。
蘭渡乾巴巴:“喜娘說了,洞房花燭的第一步,是喝——唔。”
如果不是環境特殊,沈軼覺得,蘭渡這樣彆扭的樣子,還真有點有趣。
不過沒有“如果”。
沈軼把蘭渡的身體收入儲物袋中。沒了係統,床鋪上仍有一個“新娘”,但和外麵的小廝一樣,隻是一個五官模糊的影子。
蘭渡重新回到沈軼的靈台之上。
光團第一時間講話:“先生,我的身體被人動了手腳!”
床上的影子繼續朝沈軼靠了過來。柔弱無骨,分辨不出男女。
它順著蘭渡剛剛講了一半的話往下,說:“……交杯酒。”
沈軼看著身前的虛影,“哦,它現在做的,是你原本會做的事?”
蘭渡詭異地沉默片刻,說:“先生,請你……暫時不要把我放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背景,鳳冠霞帔。
江江永遠的惡趣味……_(:з」∠)_
ps.九點的江江,
是吃皮皮蝦把手紮破了的江江……
2(我在虐文當外掛[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