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當外掛[快穿]);
謝硯雪一怔。
他以前已經對這個答案有所預料。不過真聽見時,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在沉沉下墜。
謝硯雪嗓音發澀,回答:“我知曉了,謝謝前輩。”
他欲離開。
時淮的嗓音好像還在耳邊。說他喜歡師兄,並非喜歡那個好看的皮囊。謝硯雪相信這話,但他也知道,兩個同樣雋逸的青年站在一起,於旁人來說,是清風雙壁。可一個俊俏少年和一個“農漢”站在一起,旁人的眼光,可就有的說了。
謝硯雪也知道,小師弟很可能不在意這些。可正是因為小師弟不在意,他才愈發在意。
他要走,偏偏沈前輩又叫住他,問:“謝小友。你覺得,身體是什麼?”
謝硯雪腳步停下。
他聽出來,沈前輩的話音裡,是有深意的。所以,他仔細想過,方才回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沈軼隨意道:“你是孤兒。”
雖然他和蘭渡從此前搜集的種種線索裡,做出了“謝硯雪的真實身份多半與京城有關”的推斷,但從謝硯雪當下的心態來說,他無父無母,並不知道身體發膚是從何而受。
這四個字出來,謝硯雪麵色不動:“沈前輩說的是,”不過,這也給了謝硯雪一些困惑,“請沈前輩賜教。”
沈軼微微笑了一下,說:“身體,也不過是血肉。”
他喜歡揉捏蘭渡化作的狐狸,但隻有在蘭渡的意識在狐狸身體裡時,沈軼才會產生興趣。
對於一個早已可以神魂出竅的大能來說,身體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種“載體”。如果是在真正修真`世界,是有天賦靈體遠遠好過煉製軀殼的情況,沈軼自己也算一例。
但這是個靈氣稀薄、至多隻能修煉到築基的小世界。
所以,以沈軼的眼光來看,比起血肉,更好的神魂載體有的是。
謝硯雪這會兒所用的偶人,就算其一。
如果謝硯雪另有親緣羈絆,情形或許不同,可他沒有。
所以在沈軼看來,等到攻略者任務失敗、係統棄他而去之後,蘭渡是有把謝硯雪的魂靈重新放回原先那具皮囊的能力。但是,沒必要啊。
謝硯雪聽著,模模糊糊地理解了沈軼的意思。不過,他還是踟躕。
青年抬手,輕輕觸碰自己的麵頰。
這話對於一個九尺男兒來說,不好出口。但是,誰不喜歡美姿儀的郎君呢?
沈軼看著他的動作,略覺好笑,說:“你若隻是想變回之前的模樣,好辦。”
謝硯雪瞳仁微微一顫,“前輩可是說真的?”
沈軼隨意道:“這還有什麼真假?”
說著,謝硯雪就覺得有一層薄薄的東西從自己麵頰脫落。
那是他帶了足足半月有餘的麵具。
麵具浮在空中,往沈前輩身邊去。而後,沈軼又側頭,與蘭渡講了幾句話——整個過程,謝硯雪都一直提著心。直到後麵,沈軼手腕一翻,掌心出現一個小小的、圓墩墩的小偶人。
沈軼吩咐:“你且靜心。”
謝硯雪便靜立不動。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又開始變得輕輕飄飄,仿佛又回到了此前跟在小師弟身邊,什麼也做不了的時候。不過這樣的感覺轉瞬即逝,很快,他就重新腳踏實地。
雖然所謂的“地”,隻是沈前輩的手。
謝硯雪先有驚詫,很快意識到,自己被塞進了沈前輩手上的小東西裡。
他聽沈前輩說:“你且等等。明日時小友起身時,就能看到你了。”
這句話後,他的身體又開始變輕。他被沈前輩往時淮所在的房間拋去,身體穿過牆壁,落在時淮身側。
經曆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到這會兒,謝硯雪已經不太會驚詫了。他用圓墩墩的偶人身體跪下,認認真真地朝沈前輩那邊磕了個頭。然後起來、轉身,看著熟睡的小師弟。
就這樣過了一宿。
期間,時淮出冷汗、做噩夢。謝硯雪心急,可除了陪伴在小師弟身側以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時淮在捱,他同樣是苦捱一夜。待到天亮,一絲薄光透過窗戶縫隙,照進屋中。
門又響了,一隻小雀擠了進來。
謝硯雪的眼睛微微發亮。
他看小雀接近,再看小雀“砰”的一聲,和以往一樣炸開。從中落下的事物,卻比往常都要高大、俊挺。
……
……
時淮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肩膀很痛。他好像又回到了山崖上,麵前是頂著師兄麵皮的怪物,是被妖怪籠絡去的二師兄,也是妖怪不知道從哪裡結交來的幫凶。
他知道自己中計。
時淮的腦子“嗡嗡”的。雖然不是回憶的時候,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原來連自己救下的人,也會騙他。
他腳下一空,以為自己要摔死。身體猛地抽搐一下,再睜開眼時,見到的,卻是與夢裡妖怪一樣的麵孔。
那人正附身,手上拿著浸了水的帕子,要給他擦汗。
因時淮的動作,那人的手微微一頓,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