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渡的唇角隱秘地勾起一瞬,很快壓下。就在這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腰被輕輕捏了一把。
是沈軼。
蘭渡不動了,沈軼若無其事地收攏神識,說:“他們來了。”
其時天色將明,窗外,遠方,天色呈現出一種金色、橘色……淺淺交織的色澤。
伴隨著日出,屋子裡的兩個修士鬆了一口氣。
他們卸下持續一夜的防備,年長的那個站起身,整理起昨日拿出來的東西。年少的那個在一旁修煉,閉著眼,借著黃月草搖曳時的細微靈風,運轉靈氣周天。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細細、大約隻有蘆葦那麼細的杆子,戳進窗口。
與細杆子一同戳進來的,還有一個小小的隱匿陣。預備打劫的修士也是下了血本,隱匿陣效果不俗。至少蘭渡一眼看去,的確不曾發現窗口的異樣。當然了,在沈軼眼裡的效果要另算。
緊接著,大股迷煙從中吐出。
蘭渡的頭腦有些暈眩。他一麵緊張,一麵又放鬆。有先生在,不可能出事。但看不到先生接下來做什麼,到底可惜。
他的頭一點一點。徹底點下去之前,黃月草又晃動一下。草枝像是一片薄薄的刀,生生切開了蘭渡麵前的迷煙,還他一縷清明。
蘭渡頭腦忽清,但沈軼緊接著傳音入密,說:“頭低下去。”
蘭渡乖乖聽話。他做出趴在桌上的模樣,沈軼那邊,情況就要複雜很多。
他沒親身上陣,而是取出一塊玉明骨,丟出去,靈寶就化作他的樣子。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像是想
要叫醒蘭渡,又想要收起靈寶。最後,哪一樣都沒成功。
至於他自己,則隱去身形。想想,在蘭渡身側坐下。
眼看“大獲成功”,窗外的幾個修士推開窗。這夥人共有三個,兩男一女,其中負責吹迷煙的正是一名丹修出身的女郎。這會兒,正催促:“快些!黃月草不好見光,要趕緊收進芥子袋裡。這一株,能賣得百顆中品靈石了。”
說著,女郎露出貪婪目光。她身側,兩個男修一前一後跳進屋子。一個端起黃月草收好,另一個則熟練地去假沈軼與蘭渡身上摸索,想要再摘點好東西。
先被下手的是“沈軼”。
玉明骨化作的假人原本頹然,倒在地上。可在男修的手要碰到假人時,假人驀地直起身,一劍捅在男修肩上。
男修慘叫一聲,另外兩人懵了,不知為何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但這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在他們麵前,假人晃悠一下、又晃悠一下……看起來頗為艱難,可還是站起身,冷著嗓音,說:“把黃月草交出來。”
場麵一時凝住,沈軼輕輕推了蘭渡一把,示意道侶可以醒來看戲。
蘭渡頗有顧慮的起身,然後發現,自己真是多慮了。
沈軼手上什麼沒有?在他身側,已經另多出一個“蘭渡”。和前麵那個“沈軼”一樣,一下一下地晃悠著。為了把戲演全,兩個假人甚至各自在手臂上割了一刀,儼然是在用疼痛來讓腦子清醒。
打劫三人組不知道這些,僅是覺得遇上硬茬子。不過東西已經到手了,就算硬茬子,也拿他們沒辦法。
正想著,那個被刺中的男修又慘叫。
插在他肩膀上的劍開始扭動、轉動。此人涕泗橫流,痛得頭腦發白,隻記得哀求:“王昊,快把黃月草還給他!”
被喚作“王昊”的修士進退兩難,看向女修。
女修咬咬牙,跳下窗台。她從王昊手中接過儲物袋,緩緩取出其中一盆靈草。草葉子冒頭的時候,女修說:“我把黃月草拿出來,你也把劍抽出來,成交否?”
“沈軼”點頭,看
起來十分虛弱。
“蘭渡”在他身邊,更是顯得動一步都艱難。
女修唇角勾起一抹隱秘的笑。她看一眼王昊,兩人眼神交換,女修手中靈草被取出更多。
眼看劍尖即將拔出,女修忽然喝道:“還給你了!”
說著,她驀地抽出手,將靈草連盆子擲向“沈軼”。與此同時,王昊弓身拉住同伴,兩男一女跳窗而逃!
“沈軼”側身去接靈草盆,逃走的女修已經在笑,說:“我投了一株黃星草去,他們就上當了!”
黃星草與黃月草隻有一字之差,單看樣貌,也十分近似。如果細看,當然能分出不對。可以先前的緊急情況,女修毫不懷疑,“沈軼”一定來不及分辨,隻顧著接草。
現在,她與兩個同伴瞬息之間改換了容貌,逃了一盞茶工夫,又落入巷中。
王昊把受傷的修士放在地上,後者麵色慘白。女修在他麵前半蹲下身,為他治傷。
一邊尋藥,一邊說:“徐師弟,你實在太不小心了。”
徐玉抿著唇,忍耐痛苦,並不開口。
女修又說:“好在那修士沒了力氣,劍上也沒什麼靈氣——嘖,這麼一劍,就能把你傷成這樣。”
她說著說著,話音一頓,視線落在師弟傷口旁邊的一點濕痕上。
這塊濕痕呈現暗色,卻不是被血打濕,更像是……
女修驀然回頭,見到一隻碧色蝴蝶,正扇動翅膀,幽幽落在徐玉肩頭。
作者有話要說:沈總:(寫劇本)
沈總:(拉道侶看戲)
沈總:(笑眯眯)這出戲好看嗎?
女修:……(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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